萧奇兰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走出这间布满陈旧记忆的房间,道?:“因人而异吧。姓萧的显然很难被困住,情爱更?多只是一种游戏。所以,他就显得很奇怪。”
萧奇兰已经走到庭院里了,她转身看明宝清,说:“但他喜欢的人是你,又?不那么奇怪了。”
明宝清知道?自己很好,但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困住野心的金玉笼子,严观真就是对姓萧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
“他阿娘姓宁,也是个很好听的姓吧。”明宝清走下台阶,对萧奇兰道?:“我本来以为他幼年时?的日子应该很困顿,毕竟是饥一顿饱一顿,但严观说,也有很快乐的时?候,比如说饱餐一顿后躺在他阿娘膝上看云,云又?不用钱,而且那时?候他还有娘。”
躺在娘的膝头看云,这世上竟然还有严观能?享有,萧奇兰却无法得到的事情。
“殿下,我困不住一个人,约束不住一个人,有些事情他不做,那就是他不想做。有些事情他若执意?去做,那也不是我不够好。”
萧奇兰忽然四下瞧了瞧,彷佛这里散着一个破碎的魂魄。
“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明宝清有些不解,但还是轻声复述了一遍。
严观在府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当明宝清看见他从桂树的影子里走出来时?,落雪了。
明宝清仰脸看天,看着无数雪花打着旋坠下来,她踩空了一节台阶,但是没关系,严观接住了她,四目相对时?没有一句言语,只是相拥着回家去了。
虽然严观对于明宝清有着很浓厚的探求欲,但他是个好奇心并不强烈的人。
明宝清不想说的事,他不问,她想说了,他就很仔细地听。
尤其现在这种时?候,天冷心伤,明家的小女娘们大多时?候都像明宝锦的小乌龟一样,蜷了起来,躲在家中。
夜里落雪密密,满院的碎玉声,明宝盈闭着眼没有睡,她睡不着。
明宝锦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她脖颈处,很暖和。
明宝清回来时?轻手轻脚的,怕吵醒了她。
被子掀开一点点,明宝清坐了进来,但她没躺下,而是倾身来看明宝盈和明宝锦。
她也知道?明宝盈睡不着。
“三娘,”这声唤像是敲裂了一块冰,明宝清说:“对不起。”
明宝盈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明宝清的脸,还好,就是鼻尖有点凉凉的。
她轻轻将手从明宝锦身上拿开,转过身掀开被子让明宝清彻底躺好,问:“阿姐早知道?阿娘要潜入紫薇楼吗?”
“那倒没有。”
“那阿姐为什么要道?歉?”
“我知道?林姨有些不对劲,但我也没有功夫查证,又?因为是住在兰陵坊,所以太放心了。我以为……
“以为人人都会像我们一样纵容她的试探?”
“好像的确是这么想的。”
明宝清声音低低的,像是做错了事,明宝盈很不愿意?她这么想,没有人可以全知全能?。
“阿娘她自己怯弱,一向只会催逼我们去想法子救小弟出来,但她这一回怎么说也是自己去做了。虽然很蠢,很……
再怎么克制理?智,明宝盈还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有一座坟墓可以祭祀,已经是天恩了。”
“三娘。”
“阿姐。”
明宝盈用额头碰
了碰明宝清的面颊,背脊被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我想得明白,我不怨,不恨,我,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明宝盈心里有一个大洞,空得要命,但又?不知道该抓些什么东西往里塞。
“不明白什么?”
“她的遗言。”明宝盈想起林姨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她走得太快,停留在明宝盈身上的目光也太短暂了。
明宝盈痛苦地闭上了眼,呢喃道?:“她说她会,会什么?”
只有碎玉声响在这昏沉的帷帐里,像是一段无尽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