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渠君顿了顿,又道:“这可比浮原的情况要复杂许多。据说陷落谷某些空间会连接异世界,时不时就有来自异世界的客人出现在此地,也有据说去了异世界又回来的修士,总之是个危险与际遇并存的地方。”
顾斟真便奇怪地问:“鹿道友如此了解陷落谷,为何却是第一次来?”
鹿渠君道:“我所谓的了解,只是在不停地收集信息而已,自从失去肉身,我的胆子也小了许多,若不是迫不得已,又何必冒这个险?”
顾斟真听她说的在理,便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那这个万年虚槐木可能出现的地点,鹿道友心里有数了吧?”
鹿渠君指着图上某处说道:“这片区域,据曾经进去过的修士说,远远地看到过万年虚槐木的幼苗。万年虚槐木都是一片一片地长,既然有幼苗,肯定就还有其他有年份的万年虚槐木。”
“万年虚槐木”不是指生长了万年的虚槐木,这五个字就是全名,不了解的人容易将之搞混了,鹿渠君等着这东西救命,当然会慎重许多。
只是顾斟真看了看那个位置,几乎就是陷落谷的中心区域,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去,都要穿过大片危险区域,没有捷径可走。因为陷落谷的存在,还影响这片区域的上空,哪怕是御空飞行,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若不是特意进入陷落谷,那是宁愿绕远路也不愿冒险。
二人对着地图商量着细节问题,规划了一条相对接近直线、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路线。
“走吧。”
顾斟真现在着替身傀儡的身躯,双目自然就是乌木流珠,只需要稍微运转,就能观测到附近的时空裂缝,比她预想中的情况还要严重。
刚刚进入陷落谷,沿着规划的路线走了不到一里地,半空中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时空裂缝,靠近地面的地少一些,人一到这里,神识大大受限,那些时空裂缝是神识无法探查的。
二人只好落在贴近地面飞行。
沿着一条狭长谷地飞了十几里,这一带都是高低错落的植物,绿意盎然,几乎完全遮住土壤,不时能看见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令顾斟真想起曾经在蛮荒边境驻守的经历。
她本来打算沿途再采些天材地宝什么的,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希望早点找到万年虚槐木,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谷地尽头是一片面积广阔的沙地,灰白色的沙子厚厚地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绵延数里,这一带时空裂缝的密度大大减小,也不见奇怪的生物,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在地图上,这个地方被称为“灰白沙地”,是一个需要绕过的地方。但是灰白沙地四面都是相对危险的区域,绕路需要付出的可不止是时间成本。
顾斟真神色凝重,低声道:“按照原来的计划,绕路。”
鹿渠君没有异议。
灰白沙地之所以寂静,是因为它现在“睡着了”,一旦生灵从上方经过,它便立刻醒来,吞噬能抓到的一切。
得益于乌木流珠,类似这样的危险被一一避开,逐渐接近目的地。
陷落谷的中心地带地形更为复杂,据说就是刚刚从这里出去的修士,马上折返回来,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平安出去。
顾斟真本来将信将疑,见到那无处不在的白雾之后,只能露出无奈之色。
神识受限,如今白雾又直接限制视野范围,一丈开外只剩下轮廓,两丈开外人畜不分,这跟修士蒙上双眼在黑暗中前行有什么区别?若是那雾中藏着危险,到了可以“看”到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反应。
“顾道友,连乌木流珠也没有办法吗?”
“只能看到五丈左右,再远一点,也没办法了。”
顾斟真眉头皱了起来,随着小世界变得更加强大,乌木流珠能够从小世界中获得灵力支撑,这点灵力消耗倒也不担心,就是长时间紧绷着,难免感觉疲惫。
“这样根本没办法找啊,鹿道友,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
鹿渠君踌躇着,显然比顾斟真更加无奈,到了这里,此前的指引基本用不上,说直白一点,到了“碰运气”的时候了。
二人在白雾中前行了数里地,很快就辨不清方向。不但神识、视野受限,就是分辨气息的手段也几乎失效,别说找什么万年虚槐木了,两个人将距离拉开到视线范围之外,就有可能失散。
“鹿道友,我看情况有变……”
顾斟真话说道一半,突然噤声,改用传音道:“前面有人。”
在乌木流珠的视线范围内,一个中年修士也在艰难地摸索前行,明明已经到了五丈之内的距离,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她们似的,仍然往这边靠近。
顾斟真脑海中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估摸着对方行进的方向,立刻带着鹿渠君退到一旁,并且利用小小手段将按人影像传给鹿渠君。
很快,鹿渠君带着震惊的传音就回来了。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人是鹿元海,当初支持鹿元炤的族人里,有他一个,而且,我外出历练出事的时候,他就在附近。”
那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看着鹿元海在白雾中艰难摸索前进的样子,顾斟真顿时生出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她跟鹿渠君说了,对方嘴巴张了张,最后用传音表示同时。
听起来当然冒险,而且令人不可思议,只是出人意料地想要试一试,鹿渠君紧张又兴奋地等待计划的实施,久违地产生了一种戏弄人的感觉。
那鹿元海修为在元婴中期,给人一种根基不大牢固的感觉,他果然没有发现相距五丈的顾斟真和鹿渠君。要知道,这个距离只要不是瞎子,不会说看不见t那么两个大活人的,但这样的事就发生了,问题出在白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