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悠悠的脸上挂了两道血泪,一步步向他走来。
“悠悠。”
“王爷,是你,害死了我。”
“不,不是的悠悠。”
肃安王猛地坐了起来,“不!”
他扫了眼四周的景象,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他躺回床上,却是再无困意,半睡半醒间,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肃安王的第一个反应是有刺客,他提剑而起,冲出门去,一把拽住那人。
待看清楚那人的容貌时,他不由得愣住了,“你是,平乐?”
平乐冲他眨了眨眼睛,“晗安哥哥。”
肃安王松开手,“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溜出来的?皇上知道此事吗?”
平乐得意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当然不知道啦,我打扮成士兵的模样,跟着你们一路走到这里。”
“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你要是知会我一声,我还能照顾照顾你。”
“我怕被人发现啊,更怕被你送回去,那样,我就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肃安王无可奈何,“大半夜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我差点把你当成刺客杀了。”
平乐揉着肚子,扁了扁嘴,“我饿了,本来是想去厨房的,结果天太黑了,我没看清路,就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了。”
“哈哈哈,走,我带你去。”
平乐犹豫道,“这是不是不太好,你一个主帅,半夜带人去厨房偷东西吃,嘶。”
肃安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笨蛋,你都说了我是主帅,怎么能叫偷呢。”
“也对哦。”
二人手拉着手,借着细微的月光,朝厨房的方向走去,走到一间房舍时,平乐站住脚,望着窗内的烛光,疑惑道,“咦,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没睡呀。”
肃安王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是陈将军的,她应该是有心事吧。”
平乐知道席容烟和寒星的事情,此刻一听,就全都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拉起肃安王的手跑了起来。
铜炉华烛,灯花噼啪,席容烟一扬袖,忘川倏然而出。
她手执软剑,长身而舞,银白色的光辉如烟花般絮絮炫开,素淡轻渺而又夺目灿烂。
烛火摇曳下的点点金芒吻了眉,萦了袖,一圈圈旋转一圈圈飘落,到乌丝尽落清颜不再,到胭脂褪尽歌残冷暖,到陌上花开染不了铅华素面,到红尘散去空换了雪作流年。
她隔着窗,看到了氤氲的红与忽闪的白,在来去无痕的荒野上,红裹不住白苍凉的长发霜林尽染,白抚不了红三秋的血花水何澹澹。红与白镂在刻骨的深夜,永不相交,亦不相离。
一切的一切于无人处兀自流淌,春流到冬,冬流到夏,何该是少了些什么,却来不及问。
她收剑入袖,蓦地,什么东西潸澘然滑落,不自觉的抬手,眼角却是清清爽爽,半分也无。
她仰头轻笑,所有的不甘不舍,所有的情仇爱恨,于心头滚过。
忍粘黏,莫牵连,终究是化作飞灰,烟灭了。
看不破,便是千遭轮回千遭孟婆,硬要碰,便是飞蛾扑火契阔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