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义?因为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你就要牺牲血肉之躯么?即便不是我,也有可能是街上的任何一个人……你的心意,我不能接……”“是不是因为试药的事?”张九荻打断她的话,“虽然我让他们换了药,但是从来没舍得下过手。一次也没有,你信我。”千姜摇摇头,“你下命令的时候,就已经是在伤害我……不,伤害很多人。”张九荻的眼眸黯了下去,身形颀长的他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手足无措。“我要走了,你送我下去。”千姜坚定地往前走,张九荻却伸直了手臂,将她拦下。“让开。”他没有听话,而是温柔的从身后抱住千姜,几近乞求道:“千姜,原谅我。”千姜知道在气力上是斗不过他的,便不言语,冷眼作壁上观。片刻后,她忽然感觉到脖颈一湿。这个泪水,让她想起来那个夜晚。张九荻背她下山,驱狼救她,还给她讲了那么多大道理。那时,她好像也流泪了。翌日,千姜早早回府。宋大人收到战报,早早就按照指示去了南境,加上宋忆慈不知道在孤独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府里就只剩下她和宋夫人。这对母女的感情依旧生疏,主要因为宋夫人看着千姜就想起来那个让她恨了半辈子的柔然。所以清早起来,迎接她的没有她的家人,却是早已恭候多时的宿望仆从。来者恭敬地行礼,想必是沾上了主人的风光,说起话来也是意气风发:“宋二小姐,王爷差小的来给姑娘通报一声,昨夜您大闹竞陵王府,王爷看在你有功的份上,不会降罪于你,但是明日的千秋日,王爷说了,姑娘务必要到场,同他一叙。”千姜丝毫不吃惊宿望能查出来昨夜闹事的是谁,他专程差人来送话,想必是要威胁自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也好作为把柄。她只好囫囵点了点头,又迫切地追问道:“我的朋友们呢?他们又不是夜闯王府的人,没必要被抓吧。”“姑娘放心,殿下仁心宅厚,赏罚分明,断然不会冤枉无辜,他们现在都早已回了方外堂。”千姜兴奋地直想往外冲,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慢着。”辨清人声,千姜只好耷拉着头,将人遣走了,转身笑迎道:“母亲。”“你又想往哪里去?”“回母亲的话,千……郁初想出门逛逛。”“你一个姑娘家家,平常不归家也就罢了,怎么明日要入宫面圣,还如此恣意?”“我……”这也怪不得她,毕竟这种宫中盛会,她从来没参加过,自然不晓得其中繁琐的礼制。宋夫人端坐桌前,招手将千姜唤至身前,打量着她好不容易以淑女的方式端坐了,才开了口,“明日,是第一次面圣,往年都是忆慈去,今年只有你去,规矩什么的,必须今日跟着婆子学会了才行,特别是你这衣裳啊。”宋夫人嫌弃地啧了一声,“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给小姐穿这种已经不时兴的衣服。把那件新的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拿来。”几个下人麻溜地把东西拿上来,又有婆子引着千姜去别院学礼仪,穿新衣。繁文缛节让她颇感恼火,但是也只有忍而不发,只要斜也他们人没事就好,她只有这样安慰自己。好几个时辰过去,礼数学习总算初见成效,几位教授的婆子总算歇了口气,都被千姜打发走了。本来是想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再多多背诵礼数规程,千姜却想着抓个时机破门而出。估摸着人走远了,千姜正欲推门,却发现门竟从外面锁了起来。也没个看守,也没个说法,千姜捶门抗议无效,加上身上的伤口有些疼,只好端坐床沿,念叨起明日自己要做的事情。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我肥来了,前段时间太太太太忙了,翻年过去也会很忙,哭哭。但是一定不会坑啦。预祝新年快乐哦!☆、吉时未到千秋日虽然是个人人都翘首以盼的日子,千姜却不以为然,她已经静候了两个时辰,从黎明到日盛。厚重的淡紫色滚边梅竹菊纹锦衣每个针脚都埋了金丝,再加上每朵花瓣都以真腊、登流眉、三佛齐等海上小国产的珊瑚、宝石作为饰样,仿佛叠穿了好几样,千姜感到有些不适。虽然如此,她也不敢做出任何不耐烦的样子来,毕竟她的周遭毕恭毕敬地站了一排大泱国的千金,帝国的荣光照在每个人的面庞,一颦一笑维系着早已颓败的体面。千姜只敢偶尔轻微地扭扭脖子,不经意对上右边的俸府小姐,勉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