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姜今日是被宿望胁迫着来的,本以为找张九荻是件简单的差事,没想到备受冷落,不是说自己是昭京城的光吗,怎么光来了,这个人还不动如山,千姜埋怨道。茶喝到第三盏,千姜总算忍无可忍,干脆利落地起身,决意不再等。熟料,她极轻微的起身,在屋内激起一阵波澜。两位尚书总算闭嘴,识相地瞧张九荻,只见他薄唇微抿,似有愠色。千姜脚底抹油地走下阶梯,却被商诀拦住去路,“宋姑娘,您不可以走。”“你主子不是忙得很么。”“您理解一下。”“理解什么。他不是早就谈完了公事么,专门把我晾在旁边好玩么。”“小的说的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千姜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好像上次放了张九荻鸽子,莫非他是在同自己置气?千姜皱着眉,试探性地瞧向商诀,只见后者摊手,显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千姜腹诽道,怎么张九荻平素大气得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小性。可惜,她此刻实在是没心思处理这些问题,只是一股脑地往外冲。再怎么说如今也是宋将军的千金,虽然屏退了侍女,但是总是有暗卫护送,见商诀动作幅度大了些,便有人出来护主。院内其他人觉得有趣得紧,都在一旁观战,环聚成一个圆圈。既然商诀被牵绊住,千姜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脚堪堪往外踏了半步,手腕便被拉住了。这熟悉的力道,这有些膈人的清瘦手掌,千姜连手都不想甩,因为她知道甩不掉,便转身笑盈盈道:“仓使大人公=务繁忙,没时间与民女会商,怎么突然追出来了,打扰到你们修葺仓敖之事,多不好。”“千姜,是你自己白日来,也没通报一声,仓使府总不能天天候着你吧。”张九荻耐心解释道。“是是是,是民女的错,殿下赶紧放了手,我这就给您磕头求饶。”周遭的人此刻注意力都聚在了这二人身上,毕竟九殿下的千金之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看见的。这些人越聚越紧,眼睛几乎要落在他们身上,暗处的侍卫忍无可忍,将二人围住,与周遭隔开。在喧嚣的院子内,愣是形成了一方小小的私密天地。没有了周围热切的目光,张九荻总算感到自在些,他仍旧不放手,道:“你真是片刻都不愿等我。”千姜:“……”果然,他还惦记着那夜的事。“那天有要紧事。你要的答案,我随时都能给你,你得先把手放开。”听她这么说,张九荻的面容稍霁,又小心翼翼道:“你得答应我,松了手不准打我。”“好像我左手就没法打你似的。”“你每次都是用右手。”千姜:“……”怎么你连这个都记得清清楚楚。 “敢情我在殿下眼里就是个没事打人的泼皮。”“不是泼皮。”后半句却被他咽了下去,像是被噎住了似的。千姜:“……殿下你能不能正常点。”“不正常的是你吧。”张九荻说着,凑近去瞧千姜的脸,质问道:“脸上这么肿,是谁?”千姜拂开他拨面纱的手,道:“这不关你的事。”“本王偏要管。”“既然殿下这么忧心民女的事,不如先替民女解忧。”“何忧?”“殿下能不能,再让我试药?”从答应宿望的那一刻,千姜便在思考,如何才能不露声色地在张九荻这儿拿到解药,宿望口中的,事关黎明苍生的药。“为何要试药?”张九荻方才轻快的语气,倏忽变得阴沉。“上岚道常弈说了,我的体质有变化,我想试试是否真的如其所……”“宿望逼你了?”张九荻冷冷打断道。“什么?为什么逼我,我能有什么用处。”千姜故作镇定道。“千姜,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没有什么的,张九荻,帮我一次好不好,就是试毒罢了,反正你不是早就炼好了毒药和解药了吗?”千姜央求道,拉住了张九荻的袖子。威千姜是个莽撞的性子,甚少有求人的时候,特别是此时还带着伤,双眸翦水,看起来甚是惹人怜惜。张九荻揉一揉眉心,清醒片刻道:“千姜,你告诉我实情,有什么问题我同你一道解决。”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千姜觉得鼻头一酸……眼前却突然闪过斜也空洞的右眼,还有成灰的阿追……不行,不能让他们再涉险,她咬了咬唇,勉强道:“所言非虚。”“罢了。”张九荻眼眸忽然黯淡,勾勾嘴角,道:“既如此,便在这等到晚上吧。”“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