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睑,目光落在两人交叠、分离、消失,交叠、分离、消失的影子上。
荀洌不知道贺彰明等了多久。
但从足以完全掩盖住他身上那股雪松麝香香氛的烟味儿判断,男人等待的时间一定不短。
两人厮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贺彰明极少抽烟。
偶尔有那么几次,也是遇到很棘手的工作难题时,才会皱着眉走到阳台上燃上一根。
有次荀洌偶尔路过,看到他披着睡袍的宽阔背影,指间一点灼热的红光。
不抽,只是单纯的拿在手上,扶着阳台栏杆看着远处的景色。
那时候,荀洌就知道。
贺彰明没有烟瘾,他只是烦躁到了极致时,才会靠香烟发泄一下。
那么现在,他很烦躁吗?
自己带人回家的误会,还不等矛盾爆发,就已经完美解开了。
他应该不会烦躁了吧?
荀洌垂着脑袋,眨了下有点酸涩的眼睛。
心中翻涌着愈来愈强烈的自嘲。
若不是贺彰明就在旁边,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一场。
哪怕笑着笑着,眼泪便忍不住滚了出来。
看看啊,看看啊。
还嘴硬,自己骗自己,说什么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的话,为什么连贺彰明这些小习惯都记住了?
为什么刚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下意识担心他生气?
为什么现在还会为误会的解开,而感到欣慰?
你明明就是,又控制不住你那颗软弱又贪婪的心。
再一次爱上了别人啊。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却好,不长记性,又动心了。
无能!垃圾!
你还是赶紧认清现实吧!
荀洌听着心中的声音不断指责着,悬在身侧的手,也逐渐捏紧。
连发出了轻微的骨节错位的声音,都没有留意。
还是身侧传来的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才让他惊醒。
“你去酒吧了?”
贺彰明问,声音辨不出喜怒。
荀洌眼睫一颤。
一滴泪水从眼角流下,飞快的向地面坠去,留下一块深色的圆形水迹。
荀洌抬步,把那块水迹踩在脚下。
然后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