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46章（第2页）

李无逸无奈一叹：十五年来，我从未因血脉之事来判他亲疏。今日局面，若非我当时一念，他便不会背负这许多。我将他推上这位置，却不能护他周全，眼见他陷入万丈深渊却不救，我于心不忍。

竹影摇头道：可你是天子，你此时是要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而非为他一人。你救他无非求个心安，然这之间，所牵扯之事，何尝不是千千万万个性命，譬如温如玉，你又如何真能心安。

李无逸唯叹息片刻，道：太子之名，到底兹事体大。于情于理，于家于国，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竹影道：尽吾力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李无逸轻叹一声，微微点头，二人茶毕作别。

一时天外风云骤变，暴雨倾盆。

茫茫海洋之上，贺连贾亦真登船出海，追那太子而去。

船方入海，便在巨浪旋转之下，飘飘荡荡，起起落落，被卷入到海中央去了。

正是：

【高平调】【木兰花】风起潮打浪头急，起起伏伏难止息。银河倒灌西江月，到处是昏天暗地。眼见着一浪盖过一浪，不知生涯到几时，只怕困在这江湖上，没来日。

岂知，大船方稳定些许，船头卢安便喝道：有埋伏，转舵，快转舵。

此时船方顺风，敌人迎面而来，老船翁道：撤帆，快撤帆。

话未落音，四围箭雨齐下，贺连贾亦真拿弓箭迎敌，终究是寡不敌众。船上已有数名水手中箭。船首领已被射杀。船上慌张一片，舵头风浪急，贾亦真强撑掌舵，忽又一箭向贾亦真射来，卢勇以身挡住。

雨洗血成河，周遭遍腥涩。海上大雾风雨飘摇，水雾氤氲，难辨敌情。

贾亦真拿出司南，辨别风向，便喝道：往西南方向。

哪知方转舵，对面数只大船紧逼过来，风浪颠簸中，这厢水手受伤大半，船行越发缓慢，忽而一阵猛浪过来打在船上，船帆倾斜，对方箭如密雨，贾亦真手头拉麻绳，力图控制帆船。

此时底下水手喝道：船体触礁，进水啦！

一时间众人面色大变，主工程水利之事的陆子房道：众人勿惊，我来补船。

天地晦暗，雨中箭雨暂息。陆子房补了半日，勉强止住漏洞。

狂风暴雨，间杂电闪雷鸣，混沌之中，船体颠簸，早不知飘到何处海域，亦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众人皆精疲力竭，然船上所备粮食饮水皆毕，只得从海中打鱼上来充饥。

一水手呜咽道：

【唐多令】死生真容易，说甚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纵横水上三十年、始遇见这鬼蜮。风浪缓，风浪急、箭雨方歇船欲摧。葬送鱼肚谁人知。风雨不止，雷电交加外，唯有一片死寂。然船体早不堪风雨摧残，修船用械皆用尽，何日家可归。飘飘荡荡，不知西东，不知今夕何夕。

方见了些光亮，众人心中萌现些许生机，风浪之下，忽听得主桅杆丫丫作响，众人回视，皆面色如纸。主桅杆在滔天巨浪之下，已现裂痕，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