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疏雨语气中的调笑,阮烟半是娇羞的一拍她的肩膀,“少来,你和六皇子殿下感情不也是好得很。”
疏雨的眼神从辽阔的开垦后的田垄上飞过,直到不远处的那栋木屋,只是一眼,又撇过去和阮烟你一下我一下的玩耍起来。
小木屋中,正对窗棂的郎君似有所感,抬头向窗外一眼,春光烂漫,鸟鸣幽微,在一堆挽着裤脚的娘子堆里,疏雨坐在田垄边与好友嬉笑,笑容明媚灿烂。
“殿下,城中几乎都搜了一遍,找出来的窝点却不超过三个……”柳存安的面色凝重,“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边上幕僚杜明溪翻了个白眼,“这里头有问题谁看不出来,那你倒是说是什么问题。”
柳存安额头的青筋一跳,六皇子是他的主家,这杜明溪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立马呛声回去,“这不是正在商量,你既然如此咄咄,想必杜郎君已是想出问题所在了?”
“那是自然!”杜明溪不甘示弱。
柳存安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杜明溪也不是虚的,向着上首的六皇子恭敬的一拱手,开口道,“叛王在此地盘亘数年定是根基深厚,留下的余党定不止是我们瞧见的那些,那些带不走的东西肯定也在那些余党手里。”
“哦?你是说是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余党在替叛王的人做掩饰,我们才寻不到?”
杜明溪得意一笑,“正是,只是这些余党也不是傻子,明知道被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条,保着旧部说不准还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但定是在盘算着逃走的,只要我们盯着渡口城关,暗中监察,严格监管,不出三月,定能瞧出端倪!”
余下数人皆是面露沉思,思量着此计的可能性,杜明溪略带得意的瞥向柳存安一眼,却见他一张白净的面皮上居然看着他微微一笑,不为所动,杜明溪气愤转头。
“不妥。”
上首的公孙珀玉白的指尖又将手中的账本翻了一页。柳存安急切欲言,却听他温声解释道,“明溪的计策并非不佳。”
边上的柳存安微微一笑,接了殿下抛过来的话头,“而是不合时宜。”
又接到殿下的示意,柳存安耐着性子道,“此时正是益州由我们接手的开头,恐怕城内的百姓还在度量我们我们与前头的叛王相较如何,民心不稳正该怀柔。”
杜明溪一怔,他虽争强好胜却并不执拗偏执,见他说的有理也确是自己未思虑周全,面露愧色的一拱手,“柳先生说的有理,是在下未思虑周全。”
“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如何恢复民生,将百姓们从叛王的□□之下挽回,也算是弥补这十数年益州百姓们的苦楚。”
说罢,公孙珀也是一叹。
城中百姓们到底过的如何,还是百先生亲口告诉他的。当初在城隍庙前他面色凄苦的剖白并非胡言,他的独子正是死于叛王的□□,不止是他,更是整个城,为何天边耕种劳作的多娘子?皆是因满城青壮不是被抓去充军就是被抓去炼铁,城中已无壮年男儿。
公孙珀神情淡淡的抓起一把沙盘中的黄沙,“眼下整个益州便如一盘散沙,人人皆是惶恐不安,整座城皆是荒芜破败,人心就更加的脆弱……”
修长有力的手端起手边的杯子一扬,“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急着收割黄土上的荒草,而是先翻土浇水,待到草木葳蕤,何愁结不出我们想要的果。”
他这番话豁达而意义深远,屋中人人叹服,皆俯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