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元谕却抬手制止他走近自己——
“别等我后悔。”
陆聿脚步一顿,毅然转身,再没有犹豫。
元谕看着他的背影,仰面倒在了地上,太后,您的恩情,我还了。
……
天色渐渐亮了。
陆聿全身是伤,一路跌跌撞撞的逃亡。
他答应过明锦,无论有多遥远,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艰难,他都会拼尽全力回到她的身边。
千山万水,无边风雪,他都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
他必须回去,他必须找到她。
陆聿捂着冒血的伤口,往东面,往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往邺城的方向拼命逃亡。
路边的杂草,都沾满了血迹,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太阳在东方升起,天际处,隐隐有一道黑线在涌动。
陆聿眯眼望着天边,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面玄色红纹军旗在旭日下迎风招展,东海王元谧策马徐行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是甲胄森严、威严整肃的千军万马。
元谧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伤痕累累的人,语调凉薄。
“陆司徒,束手就擒吧。”
洛阳的雨终于停了。
陆聿已精疲力竭,没有力气再逃亡了,他倒在地上,以剑拄地。
看来他终究是要食言了。
他最后望了望高升凌空的太阳,抬起手,挡住那了光芒。
阳光,太刺眼了。
你要杀我
邺城。
明锦从梦中惊醒。
她又梦见哥哥了,这一次,竟是梦到他在战场上,身陷千军万马的围困,他遍体鳞伤地跑啊跑,拼命对她伸出手,在她快要握住他手指的时候,就突然惊醒了。
明锦心口一阵莫名的绞痛,再难成眠,下榻走到了窗前。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红日如血,正在缓缓升起。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抵达洛阳了,大军在边境集结,粮草周转都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正式对南齐宣战,他怎么可能会现在就身陷敌军的包围之中呢?
明锦自嘲般摇了摇头,想来真是自他出征后,自己日夜担忧,日有所思,才会做那样的噩梦吧。
檐下的残雨滴落梧桐枯叶上,一场秋雨一场寒,马上就要入冬了。
这个冬天,他恐怕都不能回来了,军中岁月清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明锦胡思乱想着,继续为他缝制冬衣。
地牢里潮湿昏暗,天井零零散散洒下几缕淡光,映在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