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景睫毛闪了下,看向路以铃。
“你不需要为此道歉,”路以铃用手指擦掉眼泪,扬起下巴,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我的女儿,为人坦坦荡荡,是我永远的骄傲。”
朝景欲言又止,放下信纸,颔首道:“我会让真凶为此付出代价。”
她离开掩映在夜色中的府邸,站在群山上,风很冷,她记得开春前总是有段异常寒冷的日子。
风中夹杂着雪渣,吹着吹着,到处都会结层厚厚的冰,春天到来很久以后,这些冰都没办法融化。
冬天的尾巴很长很长,檀知诚凝望着窗外,黎明就要来临,然后太阳照常升起。
细想起来竟有些悲哀,无论这片土地发生什么事,惨绝人寰的战争,令人难忘的惊喜时刻,冬天还是春天,太阳总会慢悠悠地升起,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落山。
慢悠悠的,可一晃,这座帝国竟存在三百余年,再往前呢?几百几千年前的夜晚,也会有人像她一样在冬天的尾声里等待黎明的到来吧?
檀知诚自嘲地笑了笑,想来时间多漫长,可一眨眼,就过去了四十多年。
四十多年前的某天夜晚,年幼的她坐在破草席里,望着漫天的繁星,许愿长大后要挣很多很多的钱,比星星还多的钱。
如今都过去了啊。
檀知诚穿上外套,认真系好纽扣,三天的时间到了,水已经沸腾,朝景出现与否,这锅沸水都会被打翻。
她离开卧室,走下楼梯,看见坐在客厅沙发的人,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朝景?”
朝景扭头看着她:“带我去尖塔。”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檀知诚开车,朝景坐在后座。
她没有问朝景心中的疑惑,这些天去了哪里?身体怎么样?去尖塔要做哪些计划?
她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朝景单手托腮,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许久,低声道:“你和人文学院或者教育部的几名官员关系怎么样?”
“你要做任何事情,都没问题。”檀知诚说道。
朝景道:“我有一些历史书,更正历史的,自然需要进入教育中去,‘低等人种族教育’应该被‘恶劣的历史篡夺者’替换。”
檀知诚透过后视镜看她,只是说道:“好。”
车厢中再次沉默。
尖塔的外围驻守着执法官,看到檀知诚便行礼,立刻放行。
整座尖塔高九十八米,最宽处有四十米,塔底有扇门。
檀知诚说,尖塔内部可以进去,但需要尖塔的认可,她第一次试图进入其中失败后,就没再试过。
汽车停稳,朝景从其中走出来,说道:“你就待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