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门处又恢复宁静。
然而在角门外这一条巷口处,崔幼澜却不知她和薛泽的举动早落入了他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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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风阁,崔清月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崔幼澜用饭,她性子沉静,将崔幼澜这几日的繁忙看在眼中,却也从不多问什么。
“七妹妹累了吧,坐下先喝口茶再用饭。”崔清月只对崔幼澜这样说。
一听崔清月说话,崔幼澜便觉心里熨帖得很,乖乖坐到她身边,喝她给她倒的茶,崔清月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往外间去看婢子们摆饭。
崔幼澜端着茶杯,杯中茶水温热,逸出一层淡淡的氤氲,被水雾一熏,连眼睫都湿润起来。
她看着不远处崔清月的背影出神,崔清月这样柔和恬淡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入宫,她应该有一位好脾气好品性的夫君,去与她举案齐眉,度过漫长的岁月。
是因她之失,才使得根本就不该入宫,并且没有任何入宫准备的崔清月羊入虎口。
“七娘子,”这时剪雪忽然过来轻轻叫她,打断了她的思绪,“方才有人给你送来一封信。”
“送信?”崔幼澜一时奇怪,“我在宜州能有谁给我送信?”
也不会是盛都的父母送来的,否则剪雪便会直接说了,崔幼澜狐疑地拿过剪雪手上的信,果真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就和它的来历一样莫名其妙。
剪雪看崔幼澜并没有拆开,便又道:“是宅子里一个老仆妇悄悄拿过来的,问她什么都说不清楚,想来是收了钱的,娘子不看也罢,我这就拿去烧了便是。”
“看来我们崔家这祖宅还真是要好好管管了,任何一个仆妇都能随意往里面传递东西,如今我们在尚且如此,不在的时候还不知是怎样的乌烟瘴气,你瞧瞧,这没来历的东西都塞到我跟前了。”崔幼澜叹气,只是也不将信再给剪雪。
她说完便随手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笺。
信笺很普通,并没有什么花样,然而崔幼澜只瞥了一眼上面的字,便立刻下意识将信笺按在了桌案上。
崔幼澜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徐述寒的字。
夫妻七年,双方之间虽然冷淡,可他的字崔幼澜还是能认得的,即便崔幼澜自己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印象的。
“怎么了?”剪雪被崔幼澜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时裁冰也注意到了,走过来道:“剪雪你也真是的,这种东西既然知道是私自传递过来的,就不该送到娘子跟前来,万一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吓到娘子可怎么好?”
“没事,”崔幼澜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至少不要让裁冰她们几个看出端倪,可声音却骗不了人,才短短片刻工夫,便已经沙哑了,“是个我从前在宜州认识的旧友,我乍然听闻故交音信,一时激动罢了,你们先过去前面帮着摆饭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看信。”
裁冰和剪雪面面相觑,明知崔幼澜平素不是那么容易不能自持的人,但既然主子已经这样说了,她们也不好再故意把事情拆开,只能先带着人出去了。
许是她们忘记了,里间与外间的房门并没有关上,崔幼澜抬眼,仍能看见崔清月以及一众仆婢在外忙碌,就和方才一模一样,可此刻她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徐述寒,她前世的夫君,给她递了一封信进来。
且她眼下是在宜州,那便能说明一件事,他此时也十有八九已经身在宜州了。
崔幼澜指尖的力道虚浮起来,明明下面压着薄薄一张信笺,可她虚虚一抓,却没将信笺抓起来,连抓了三四次,直抓到信笺已经有了褶皱,这才重新拿到了手上。
崔幼澜来来回回将信看了好几次,上面的字她是认得的,也念得出来,但似乎却要很艰难才能解释出上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