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撞的气血翻涌喉头发甜,她的手依然握住弓箭,就地滚了几圈险些被地上的死人绊住,眼见流星锤将要砸在身上,一根皮鞭从空中缠住了锤链。
身中数箭的四皓乙再支撑不住,口吐鲜血的他圆睁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早被箭矢射成了刺猬。未能杀死李逍这个妖妇他死不瞑目,他看着那妖妇奔跑中挽弓搭箭,眼前一黑整个人轰然倒地,周边尘地微微扬起。
可惜他的死无关大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皓乙就这样死在战场上,无人理会无人在意,战斗仍在继续。
李逍射出的箭被慕容洛用长枪一一挑开,唯有第一箭他应对谢戡之际稍微恍惚,被箭矢一箭射掉了头盔上的红缨。
长枪逼退谢戡,他放眼望去,远处始作俑者嚣张地将大拇指竖起做个向下的手势。银槊又再袭来,他不用理会那丫头的疯癫,只要锁死谢戡便是锁死了她。
李逍的挑衅譬如拳头打在棉花上,慕容洛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未曾分给她半分。慕容洛出手依旧快、准、狠,长枪挑、拨、刺,枪枪向谢戡身上关键处招呼。
李逍拉紧身下马儿的缰绳,枣红马迈开四蹄,稍事助跑前蹄跃起,从鲜卑人头顶跳了进去。
“师姐!”
身后传来吴痕声嘶力竭的声音,她没有回应,来不及向他解释,更没空依着他检察伤势,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杀进去。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战前阿戡选她做先锋的原因,原来他一早就想好用自己吸引慕容洛的注意,他想利用慕容洛善疑演一出空城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牺牲自己为她和二百晋军争取时间杀出去。
这人说过不让她再处于危险中,便是牺牲自己么!真是够傻!偏偏她很喜欢。
慕容洛身边都是他的亲军,战力极强。冲入包围圈的枣红马很快就受了伤。李逍杀红了眼,冰魄挥退了无数敌人,但枣红马还是伤重流血不止倒地,她摔落下马,被鲜卑军的刀戟团团围住。
吴痕眼见师姐遇险,也顾不上自己,人在马上手中皮鞭频出,几鞭将敌军抽散,李逍拽住他的鞭尾被拉了出去。
李逍尝到了慕容洛亲军的厉害,提醒师弟当心,她不知道的是若非常度带走了慕容洛身边全部暗卫,她们今日恐怕救不出谢戡还得交待在这里。
“嗖嗖嗖!”箭矢开道撕开敌军阵地,吴痕手中的兵器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师姐弟再度联手配合默契,硬生生杀出一条通往谢戡的血路。
若论单打独斗,谢戡的修为较有鲜卑第一勇士之称的慕容洛不遑多让,但他要对付的不仅是慕容洛,还有无数包围他们的鲜卑精锐,时间一长分身乏术招式上难免落了下风。
眼看身旁并肩作战的晋军一个个倒下,他双拳难敌四手感到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便是多拖住慕容洛一分是一分,为将士们和李逍突围争取时间。
慕容洛的枪法已练至炉火纯青,长枪如蛇一般灵巧偏又异常狠准,他的招式出其不意殊无漏洞,长枪黏着银槊如打蛇随棍上,直刺颈项那个全身唯一没有盔甲包裹的地方。
谢戡侧头,横槊劈在他身下马腹上,马儿吃痛往前蹿出,慕容洛手中长枪失了准头,从谢戡头盔外沿划了过去。
慕容洛腿上用力控制身下坐骑,反手一个回马枪直刺谢戡后心口。
谢戡知他大力,这一枪被戳实,盔甲亦会被戳透,不敢大意,横槊反手挥出,劈歪长枪枪头,空中在马背上转身,银槊向下压着枪杆,右手横槊,明晃晃的槊刃朝慕容洛持枪的手背挥去。
慕容洛招式用老,为保手背只得松了右手,左手在下反手接过长枪,抡起长枪棍身向谢戡劈来的银槊挥去。
长枪与银槊在空中相交,相交的剎那两人身体皆是一震。
有鲜卑军背后偷袭谢戡,被晋军拼死拦住,那名晋军却被敌军在肩胛处砍了一刀。
趁谢戡反手救人之际慕容洛的长枪又再刺出,直取谢戡胸口。谢戡凭本领一槊击开长枪持槊挑起偷袭的鲜卑军,但慕容洛适才那一枪只是虚晃,接下来的才是杀招,枪尖直戳谢戡面门。
淮水132
李逍眼见鞭长莫及,挽弓搭箭连射,箭箭直取慕容洛要害,逼他自救逼他放手。
慕容洛无意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枪头回撤击落飞来的箭羽。
此时李逍已奔至近前,脚尖踏地整个人腾空跃起,手中冰魄挥出直取慕容洛项上首级。
慕容洛反应极快,长枪虚晃逼退谢戡,枪身在手中倏忽后移,长枪尾端击中李逍手中的冰魄。李逍被棍身上传来的力道震得整个右臂发麻,冰魄差点脱手飞出。
“逍儿小心!”
听见谢戡的警告,李逍一凛,下一瞬慕容洛手中长枪以极其诡异的姿式从她一侧弯曲弹至另一侧,她抬起冰魄抵挡。
兵器相交,她被震的退了数丈,慕容洛强力一击比得上天生神力的符鹏。
慕容洛一击不中并不罢休,手中长枪像长了眼睛一样向她头脸部刺来,她边退边挡全凭惯性和本能。只听“叮”一声轻响,头上玉簪被长枪戳断,一头如瀑的长发随即披散开来。
你射我红缨,我断你玉簪,慕容洛出手毫不手软,只是当他看见如瀑的黑缎在眼前晃过,心中一根弦遽然崩断,心口骤痛。他右手举枪,左手捂着心口位置。为何他登上巅峰依然难以掌控全部,既然得不到为何又让他遇见,难道他当真如少时遇见的萨満太太所言天命孤煞……既然得不到那就让这一切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