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近在咫尺,而城楼上的秦军守将也终于听清了追兵的声音,呼唤楼下,“关门,快关门,他们是刺……”话未说完整个人被冰魄一剑穿胸,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摔下了城楼。
人落下时李逍的马也到了近旁,伸手从尸体上抽出冰魄,举手一挥,关门的秦军被剑气所伤,慕容迦南和李逍双双从未掩实的城门中穿过,李逍冲出城门前一剑砍断捆绑千金闸的绳索。
随着轧轧沉重声响,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后,追来的秦军果然被落下的千金闸阻挡而不得出城。城楼上的秦军接连射出箭矢被冰魄斩落,他们眼睁睁看着两骑战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离开射程,最终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淮水122
出了城慕容迦南记挂身上中的毒向李逍讨要解药,这才得知其一早便给自己解了,“你比秦王如何?他毒发你却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他讪笑着恭维道:“李娘子投毒解毒的手法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
二人一口气没歇跑了足足一夜,远离安庆至少百里,身下战马累得直吐白沫,慕容迦南仍不敢歇,不停夹着马蹬催坐骑快跑,终于身下坐骑支撑不住,踏在泥坑里摔折了前蹄,嘶呜着倒下。
劫后余生,慕容迦南仍然心有余悸,虽摔得灰头土脸,但因怕秦军追来,顾不上形象只催促李逍快走。
李逍蹲下身去查看马儿情况,发现回天乏术,“这马力气耗尽又摔折了腿,活不成了。”
“这时候顾不上马先顾我们自个吧。”慕容迦南伸手去牵李逍那匹坐骑,谁料那马突然前腿跪倒身子一歪,躺在地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正如李逍所言耗尽力气活不成了。
慕容迦南不由傻眼,忆起传言中秦军杀人如麻,那幽冥将军更是睚眦必报嗜杀无数,如今自己将那秦王得罪个干净,若赶不回鲜卑驻军地,恐小命不保。现下他如溺水之人,惟有抓住李逍这根救命稻草,“李娘子我们赶紧走吧,等秦军追上来就坏了。”
李逍抬头四下瞧了瞧,“这里是官道,将马留在这恐不妥,易引来秦军关注。”
慕容迦南想想也对,可不留在这,难道要带走,两匹马就剩一口气,这么大个庞然大物如何挪动,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问:“那我们怎么办?”
李逍站起身望向道旁的杂树林,然后几步径直走了进去。
慕容迦南感到不解心下亦急,问了几遍,前面李逍并不理会他,他心下虽恼却不敢得罪,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其后,往杂树林里走不到一刻钟,他竟发现零零散散的流民。
这些流民无论男女老少皆面黄肌瘦,从身上破布烂衫不难看出原先款式,里面晋人居多,亦有不少仇池人和少部分鲜卑人。
这些流民的眼中流露出恐惧或麻木,他们警觉地看着二人走近悄声往更深处躲藏。
慕容迦南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但他聪明地选择闭嘴。眼见李逍走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将从他身上搜来的钱袋打开,同时用手指着身后的自己道:“这位公子心系天下苍生,路过此地眼见各位现状情难自己,他亦不满鲜卑摄政王慕容洛撕毁与晋国的协议悍然发动这场战争,致诸位家园尽毁民不聊生,他愿将随身财帛无偿献出略尽绵力,大伙可按需自取。”
李逍捧着钱袋并无人敢上前来取,慕容迦南不满她编排自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再次聪明地选择闭嘴。
半晌无人上前,李逍遂将钱袋放在地上,自己则往后退。
终于有胆大的犹豫着走过去从钱袋里取了一块银子跑开。榜样的力量无穷,跟上的人越来越多,钱袋里的钱很快分净,有人将钱袋都揣怀里带走,来慢的什么也没得到。
见有人争执,李逍阻止道:“旁边的官道上还有两匹马,马肉可食。”
这次无需她过多鼓动,未拣拾到银钱的当即往官道上方向跑去。等慕容迦南跟着李逍回到官道时,流民们已将两匹马放血开膛开始割肉了。无数流民从杂树林里走出来,慕容迦南目之所见,人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分得马肉的有些都等不及生火烤熟,就这样生而啖之,慕容迦南以为自己会感到恶心,可是他没有,他心里感到一丝不是滋味,原来鲜卑国土的扩大是伴着别国百姓的痛苦而来,他知道战争会有杀戳,至于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他对李逍强拿他钱袋一事没了怨恨,搭讪道:“李娘子,你这个主意挺妙,既能不露痕迹,马肉亦能给流民分食……你人其实怪好的咧。”
“……”
慕容迦南继续没话找话,“李娘子刚才那样挑拨我与王叔的关系,但我没生气,真没生气,我也奇怪来着……”
话未说完李逍突然脚尖点地,人凭空跃起数丈,她飞速地攀上道旁的大树,很快又从上面跃了下来。
慕容迦南张大着嘴巴,心道这么高!跳下来!
一里地外的官道上烟尘四起,速度很快,李逍指挥着人群迅速躲到树林里去,“是秦军,快躲起来!”
听说是秦军,慕容迦南吓坏了,紧挨着李逍道:“李娘子,李姐姐,你答应将我安全送回鲜卑驻地的,你可不能食言。”
说话的工夫,一队秦军骑兵疾驶过来,已肉眼可见。大部分的流民已经离开了官道,但仍有少部分流民还在取马肉。
此时两匹马已被分食干净,剩下的部分骨架并不能看出原先是马是牛还是野猪,剩下的几个流民缩在道旁用力掰扯骨头,为着上面的些许马肉,他们并未影响官道通畅,原以为井水不犯河水秦军会正常通过,不想其中几人突然抽出佩刀,直接将道旁的流民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