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自由的人,他的人生早就被那些迂腐的条条框框圈死了。他再生气,也不能忤逆了祖父。再难过也不能表现太过明显,因为祖母知道了,会跟着他一起难过。
所以他看见这样自由随性的人,就不自觉想要靠过去。
他清楚地记得,那日遇见北寰舞的时候晚霞如火,那坐在游亭里披着晚霞的姑娘,睡眼惺忪的样子。
那时候他听见自己内心的渴望——如果离她近一点,是不是他也能获得自由呢?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努力得到什么姑娘的青睐。
可他没想过,自己这般卑微的祈求,都无法让这个姑娘看他一眼。
“是我……唐突了郡主。”郭学林说罢便起身,“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郭公子……”北寰舞跟着郭学林一起起身,“我送你……”
郭学林保持了良好的教养,回身一礼:“多谢郡主好意,郡主留步罢。”
北寰舞蹙眉,看着郭学林转身逃一样地走了。
“哥哥……”北寰舞看着郭学林如此,心里不是个滋味,“我好像让他难过了。”
听见北寰舞唤他,北寰言才回过神来,发觉郭学林已经走了。
“他怎么走了?”北寰言疑惑地问。
北寰舞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郭学林出了临府,上了马车,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几滴。
他没想过自己一生顺遂,竟然会遇见情劫。
他去江南漕运督查的那段时间,仙州城的刺史与各级官员,知道他是郭府嫡长孙,纷纷想尽办法巴结讨好。
宴席上,有江南这一带温婉姑娘吟诗作赋,才华横溢。有国宴琴手,在旁献曲。
那些当官的总是喜欢这些雅的东西。
郭学林却看着无趣。
入夜,有刺史府里养的瘦马来伺候入睡。风情万种过了,总让人觉得腻得慌。
郭学林一个都没要,全部退了回去。
若是放在以前,他万万不会推辞。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离了这里便不会再有交集。可现在他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总觉得自己在背着谁做不好的事,有一种负罪感。
他听见北寰舞说她跟时均白的事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北寰舞的亲近。
那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知道就是他那一躲,才让北寰舞下定决心不再与他有任何纠缠。
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嫌弃她与其他男人有过肌肤之亲。
郭学林后知后觉,看见北寰舞眼里的决绝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靠近这个姑娘了。
郭学林代陛下督查在仙州城的无数个夜晚,不断地回想那日他那个闪避的动作,想到气极的时候,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会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