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不动刑,必然就不会动刑。
秦中信他,垂下头道:“言少卿,我家人是无辜的。他们对此根本不知情。我知我做的事国法难容,难逃一死。可我恳求言少卿放过我的家人,只惩处我一人。”
北寰言垂眸,沉思许久,才道:“你平日在户部也算勤勉,西境军军饷这事也是事出有因。陛下以仁慈治天下,若是知道其中难处,一定会从轻发落。你放心便是。”
北寰言说的是实话。
秦中在朝多年,深知许景挚的品行。
许景挚虽然做事喜欢依凭性子,可到底是太傅教出来的孩子,本性不坏。眼下东陵盛世已到,盛世之君必然有洞彻一切的眼睛。
“多谢……”
秦中松了一口气,靠向椅背。
北寰言从牢里出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牢里太黑,外面的光太刺眼。
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想了许多事。
等眼睛重新适应光线以后,他侧头对凌信道:“帮我问问藏息阁,看看秦谷现在什么地方。”
自从北寰双子看出漠勒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后,北寰舞就再没进宫,也没回临府。
她最近一直住在藏息阁,帮寒期起整理这段时间藏息阁搜集的消息。
不管怎么说,现在漠勒明确表示想娶的人是嫡公主许思,只要北寰舞不出现,这事还得许景挚自己摆平。
藏息阁接到北寰言从大理寺放出的黑色信鸽,连忙送了过来。
北寰舞接过来看了一眼,唤来藏息阁的暗礁:“我记得秦谷昨晚歇在了醉云楼,你们去看看他醒没。”
暗礁应声退下,一会儿便回来回禀说秦谷酉时一过就走了。
北寰舞嗯了一声,想着北寰言这时候找秦谷做什么。
寒期起坐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方才宫门口传来的消息,说是大理寺压了秦中。现在大公子找秦谷,八成是有重要的案子要问。”
北寰舞猛然反应过来:“今□□堂上一定有人参了西境军军饷案!”
寒期起也赞同地点头:“应该是……”
“坏了!”北寰舞当即一拍桌子,踩着矮桌就跃到门前,跟身边的人说,“暗礁点五个人,带上地听犬跟我走!”
北寰舞顾不得许多,脚下踩着轻功,一步跃上屋脊,在月光下飞奔。
西境军军饷案,这是他们拿在手上搅乱局面的一颗棋子。
只要对方达不到目的,就会想别的办法来促成。
西境军军饷案原本就只是用来拖时间的一个障眼法。
就像当初江南漕运沉船案是掩盖硝石的障眼法一样。
这个障眼法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被北寰言攻破,对方布局被全盘打乱。现在蛛丝马迹追到秦谷身上,对方一定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