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何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从自己床头拿出一封信和一个锦盒递给冉玉桦,后者打开那封信,“这是……大嫂的字。”说罢细看起来,越看越心惊。
信中说林胥和戚沅早就察觉江阔和冉玉桦图谋追魂诀,因此写信给戚央,让他即刻前往林家堡接管追魂诀,没想到戚央来晚一步,林家被灭门,只来得及救下褚何。
林胥身上的致命刀伤,经戚央证实,出自一把横刀,而现场捡到的一枚玉佩,属于冉玉桦,桩桩件件都足以说明正是江阔和冉玉桦下的毒手,更令褚何深信不疑的是,他在昏迷之前看到凶手穿着黑衣,带着黑面具,俨然是后来黑面煞的装扮,
江阔夫妇来接褚何去日月山庄之时,戚央教他假装受到刺激心智失常,潜伏在日月山庄,褚何那时年纪尚小,刚刚家破人亡,虽然与戚央不甚亲近,但到底是他最亲近的人,难免相信,于是便按照戚央所说假装失心疯,跟着江阔夫妇回到日月山庄。
褚何在日月山庄过的日子不可谓不好,好到他不愿相林家堡的覆灭与他们有关,直到在那之后的第二年,黑面煞横空出世。褚何一直佯装失智,江问月对他没有防备,他发现了那间密室,这才不得不相信,原来真的是这一家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害了自己的父母,还要收养自己以博贤名。
冉玉桦很是疑惑,“什么玉佩?”
褚何指了指那个锦盒,冉玉桦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枚黄色的镂空玉佩,“这玉佩是我母亲所赠,你和父亲各持一枚,难道你不认?”
冉玉桦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捏碎那块玉佩,把它放回锦盒,道:“这玉佩我和你父亲各持一枚不假,但戚央也有一块,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今天二人的谈话可以说是没有一句在褚何的意料之中。
“你母亲当初找人定制三枚相同的玉佩,送给她认为最重要的三个人,那时你尚未出生,而戚央从未把这玉佩带在身上过,反而是我和你父亲一直随身带着,”冉玉桦越说越气,“没想到戚央竟用它来诬陷我!”
褚何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你是说,当初舅舅捡到的那枚玉佩,其实是他自己的?”
冉玉桦沉声道:“定是如此,当初我来到北岭,他见我腰间带着大嫂送我的玉佩,声称为表追思,将他自己那枚放进了大嫂的棺木,听他如此说,我自然动容,便决定也把自己玉佩给他们夫妻陪葬,这话我也告诉过戚央,只不过他以为我把玉佩放入了大嫂的坟墓,实际上并不在那里。”
褚何直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是希望她说的是真的,又仿佛无法接受她说的是真的。
冉玉桦道:“你娘亲最爱的那株桃树,我那枚玉佩就埋在树下,你可以去翻。”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万一树下埋的才是我舅舅那枚,你只是信口雌黄呢?”褚何双拳紧握,“你如何解释那封信?我就算不信舅舅,也不会信你。”
见到那枚玉佩,冉玉桦便能够确定是戚央栽赃陷害,但这封信确实让她迷惑不解,就算戚沅不知道追魂诀的秘密,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她又拿起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信不是你母亲写的,一定是戚央,大嫂说过,她的字是戚央教的,所以他会模仿大嫂的字迹并不奇怪。”冉玉桦捏紧那张信纸,仿佛捏的是戚央的脖子。
褚何抢过信纸,“你为何断定这信是伪造?”
冉玉桦不答反问:“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养过一只白犬,唤作疾风。”
“自然记得,”褚何想到那只小狗,眉眼不自觉带着笑意,“那个笨蛋,每次我们说‘疾风,过来’,它都会飞速奔来,没想到这只傻狗一直都以为自己叫‘过来’,怎么教都不知道它是‘疾风’,索性也就那么叫了。”
提到过去,冉玉桦也露出笑容,但故人已逝,笑容也持续不过一瞬,“大嫂那个人,天真烂漫,疾风去世之后,她为了纪念,写字都会避讳,你应该记得的,她写‘来’字,会把中间的撇捺写成同一方向,但戚央并不知情。”
褚何死死地盯着信里那句“望兄速来林家堡”,突然受到刺激般跑了出去,冉玉桦猜到他是去做什么,没有追过去,只是坐在屋里等着,直到过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才避着人去了后山坟茔。
远远地看见褚何跪在林胥夫妇的坟前,手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冉玉桦缓步走近,默不作声地跪在一边。
褚何始终低垂着头,好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姑姑,对不起。”
冉玉桦眼角滑过一滴泪,“我不会怪你。”
褚何放声大哭起来,冉玉桦把他搂进怀里,“小何,别难过,这不能怪你,你要坚强,不能让师兄和大嫂枉作冤魂。”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褚何浑身颤抖,冉玉桦也是第一次这么接近真相,但褚何已经如此激动,她一定要稳住,“小何,现在只能确定是戚央陷害我们,并不能证明他是真凶,你振作起来,我们一起查清楚,好吗?”
如果真的是戚央杀了林家一家,又误导褚何怀疑江阔,冉玉桦担心褚何无法承受这样的伤害,虽然她恨戚央恨得牙根痒痒,但他毕竟是褚何的舅舅,还是希望他不是凶手,如果真的是他……
仿佛知道冉玉桦心中所想,褚何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冉玉桦握住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和你义父一定会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