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邝言罢,转头又盯着萧元彻,冷笑道:“萧丞相这丹丸,您可看着眼熟啊?”萧元彻的神情早已恢复了镇定,淡淡道:“自然知道,这丹丸是我授意伯宁,拿给谭白门,让谭白门给浮沉子好让你服下不是人言,你吕邝,深受噬心蛊的折磨么?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也有些于心不忍啊!”“呵呵如此说来,我吕某人似乎还要感谢您一片好心了”吕邝冷笑道。“感谢就不必了现在看吕将军神志清明,说话颇有条理,看来早已摆脱了噬心蛊的控制我这丹丸,倒显得多余了吕将军怕是用不上了!”萧元彻不咸不淡的说道。“萧丞相您是不是感觉很意外您应该在方才还十分的笃定,我吕某人深受噬心蛊的荼毒的吧,根本就没有想到,那噬心蛊的蛊虫,早就不在我体内了吧”吕邝挑了挑眉毛道。“不错我的确不知道你是何时将噬心蛊蛊虫祛除出体外的吕将军,你倒是真的给了本丞相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啊”萧元彻并不否认,回答的倒也坦诚。原来萧元彻真的不知道吕邝体内的噬心蛊解了!苏凌和浮沉子都有些意外。浮沉子暗忖,若是萧元彻真的不知道此事,那他让伯宁吩咐谭白门交给自己的这枚丹丸,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只是,为何萧元彻想要帮助吕邝解了体内的噬心蛊呢?按说,萧元彻对吕邝十分的厌恶,每每称之,必呼为神棍,为何他还要如此好心呢?浮沉子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大疙瘩。他抬头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萧元彻,不经意间,眼神又看向了苏凌,却见苏凌眉头紧锁,眼神不错的盯着吕邝手中的那枚银色丹丸,片刻之后,眼神之中蓦地出现了一丝无奈的神色,竟忽的低下头去,缓缓的叹了口气。浮沉子敏锐的察觉到,看来苏凌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丞相,是你自己说一说,让大家都明白明白呢,还是由我吕某人亲自揭穿你啊?”吕邝摩挲着手中的丹丸,轻描淡写地说道。萧元彻不语,只是盯着吕邝。苏凌忽地朝前迈了一步,也不请示萧元彻,朗声道:“既然如此就由苏凌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他这话一出,那吕邝的脸上倒出现了些许的惊讶的和意外,似乎确定般的问道:“你?苏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凌刚想回答,萧元彻却是淡淡一笑道:“吕将军我的长史的本事你还没有领教过也罢,苏小子,你且说说看代我向在场所有人答疑解惑吧”苏凌这才微微一拱手,直抒胸臆,毫不隐瞒道:“很简单,这丹丸有问题根本不是什么解噬心蛊的而是一种毒药!”“什么!”浮沉子和吕秋妍闻听此言,无不惊骇,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凌。萧元彻的神情倒是十分的淡然,点了点头,竟似夸奖一般道:“苏小子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毒药呢?还有,我萧元彻为何要借谭白门之手,给这个吕邝送一颗毒药呢?要知道,这吕邝在当时,我可还认为他是个痴傻疯了的人呢”苏凌并不急于回答,他朝吕邝道:“吕将军,苏某猜测,您虽然知道这丹丸是毒药,但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毒药吧可否将其借苏某一观放心,苏某只看几眼,随后原物完好无损的奉还!”吕邝闻言,倒是淡淡一笑道:“别人若借我手中这丹丸我吕某人说什么,也不会借的不过,若是你苏凌么”却见吕邝忽的一扬手,朝苏凌沉声道:“拿去!”一道银光朝着苏凌投去,苏凌微微一张手,将那丹丸稳稳的接在手中,先是仔仔细细的将这丹丸看了几遍。却见那丹丸通体银色,似乎还隐隐泛着银色的流光,缠绕其上,显得颇有些不寻常。然后,苏凌又小心翼翼的将这丹丸凑到了鼻子前,细细的嗅了嗅,顿感一阵醇厚的药香扑鼻,似乎这药香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好药材才能发出的香味。苏凌又嗅了一阵,忽的心中一凛,原来如此。苏凌发现,在浓重的药香之中,夹杂着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怪异的苦味。苏凌第一次嗅的时候,没有发现,是因为那浓重的药香将这味道给遮掩了,所以才不易察觉。苏凌确定了之后,淡淡一笑道:“多谢吕将军信任苏某说到做到,原物奉还!”,!说罢,他一张手,银色丹丸再度化作一道流光,再出现时,已被吕邝稳稳的托于掌中。“苏凌你可闻出什么了么?”吕邝有些期待的问道。“自然从丹丸的药香上判断,这丹丸当有朱砂、龙骨、琥珀、酸枣仁,柏子仁,远志,合欢皮和夜交藤八种药材。”“哦?呵呵苏长史,你一闻便知这小小的丹丸之中,竟有八种药材之多?”吕邝有些不可思议道。苏凌还未答话,萧元彻却笑道:“苏凌你的医术倒是真有些火候啊不错,这丹丸之中嘛,确实有着八种药材看来,张神农的弟子,果真名不虚传啊!”苏凌忙一拱手道:“丞相过奖了这八种药材,皆有安神定志驱邪之功效,而且,将这八种药材凝练成丹丸,更是取了其中之精华,药效将会更加的精纯!”苏凌顿了顿又道:“若是小子猜的不错的话,这丹丸,乃是丞相您平时服用的用来辅助您治头疾的”苏凌刚说完这句话,郭白衣却是在一旁刻意的咳了一声。似乎在有意的提醒苏凌什么。苏凌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失言了,刚一怔,萧元彻却是一摆手,淡淡道:“无妨今日这里的人,除了我的心腹之外,便是吕将军你们三人了,心腹自然不会乱说我萧元彻之疾,至于吕将军你们么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说了”萧元彻这句话虽然说得平淡,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杀意。浮沉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却是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插言道:“唉我说,道爷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苏凌,你特么的不是说这是毒药么?可是你方才说得这八种药材,似乎都是良药啊,而且萧元彻也吃这不是自相矛盾么?”“牛鼻不,浮沉子我说这丹丸是毒药,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苏凌称呼浮沉子为牛鼻子,称呼惯了,所以一开口就又习惯的唤他为牛鼻子了,可是一想到,方才浮沉子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与自己割发断义了,那这个牛鼻子,怕是以后都不能再叫了“苏某方才第一次嗅过那丹丸之后,也是十分的疑惑,明明是八味良药,难道是我苏凌的判断和推测错了么所以,苏某又仔细的嗅了一阵,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也证实了苏某的猜测无误”苏凌抬手一指那丹丸,一字一顿道:“这丹丸,的确是毒药,而且剧毒无比”“诸位可听说过一种草药,名唤良菪子的么?”苏凌缓缓地说道。“良菪子?这什么?苏凌你特么的别卖关子了,道爷炼丹都炼不囫囵,怎么知道什么是良菪子呢?”浮沉子没好气的瞪了苏凌一眼。“良菪子,又名天仙子主治突发癫狂、风痹厥痛”苏凌如数家珍的说道。“停停停!苏凌,别背书了道爷管它什么良菪子还是天仙子的照你这么说,这不也是对症下药么?毕竟吕邝之前”浮沉子愈加的不耐烦起来。苏凌点点头道:“不错只是,我方才说的是,要是要将这良菪子用好的话,的确算得上对症下药,丞相所用丹丸之中,当亦有良菪子吧”萧元彻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九种药材,炼就成丹的法子,是一位民间神医交于我的说起来,此人跟你还有着莫大的渊源呢”“跟我有莫大的渊源?”苏凌有些疑惑不解道。“便是神医元化了当年他碰巧给我诊治头疾,我病好后,他遗此方于我啊我见此方颇对我之症状,这才一直用到现在”萧元彻并不隐瞒道。原来是师父苏凌心中大动,万没有想到,这药方竟然是师父元化所留。苏凌稳了稳心神,方又道:“服用良菪子治病,要严格的控制所用的剂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若是少了,功效不至,可是若是多了,就有隐患了若是添加了良菪子的份量太多,便成了毒药了良菪子之花瓣,有大毒,误食者中毒,可致癫狂放荡,躁动不安。重者危及性命。”苏凌叹了口气,又道:“当年我随师父张神农,在飞蛇谷学医,师父所着《神农伤寒杂病论》之中,便有此药的详细记载,苏某一直到现在还未曾忘记”苏凌说到此处,似乎有些犹豫,朝萧元彻看了一眼。萧元彻听得正入港,见苏凌似乎犹豫不言,遂沉声道:“苏凌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苏凌见状,只得叹了口气,心一横,又道:“《神农伤寒杂病论》其上曾载,先朝时沙凉有游僧法本,挟妖术至郡民张柱家,见其妻美。设饭间,呼其全家同坐,将大量良菪子散入饭内食之。少顷举家昏迷,任其奸污。复将魇法吹入张柱耳中。柱发狂惑,见举家皆是妖鬼,尽行杀死,凡一十六人,并无血迹。先朝天子震动,彻查此案,命榜示天下。观此妖药,亦是莨菪之流尔,方其痰迷之时,视人皆鬼矣。”苏凌说完,缓缓低头,嗟叹不已。众人闻之,无不惊骇。浮沉子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先抬头看了一眼一旁一脸震惊的吕秋妍,忽的满是愤怒的看向萧元彻,一字一顿的恨恨道:“萧元彻!老贼!你做的好事!道爷与你势不两立!”那吕秋妍此时面色通红,也顾不得许多,蓦地一指萧元彻,恨声啐道:“无耻!无耻之极!”吕邝的神情倒并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反应,只是,他托着那丹丸的手,肉眼可见的不住的颤动。萧元彻起先静静地听着,待听到苏凌讲了这段秘事之后,也不由的一脸的震惊,神情阴沉的吓人,似乎是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再也忍不住了,忽的大吼一声道:“伯宁何在!”伯宁阴鸷的脸上,稍有的出现了一丝慌乱,赶紧拱手道:“属下在”“那人欺我太甚!欺我太甚!如此险恶用心,我竟丝毫不知,我原只当是令吕邝失去心智,进而发狂之药,却未曾想竟然竟然会使人作出那种无耻之事来!伯宁,立刻全城搜捕此人,见到之后,不需多言,立时格杀!”伯宁赶紧一拱手道:“属下遵命!”浮沉子却是再也忍不了了,指着萧元彻破口大骂道:“萧元彻,亏道爷还几次三番的帮你,现如今,竟未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下流卑鄙之人!不要再如此装模作样了,道爷根本不信,你一点都不清楚!”萧元彻先是一怔,沉声道:“浮沉子我念你激愤,倒也不想追究你冲撞我之罪但我说过了,我的确不知道这良菪子还有那样不耻的效果你爱信不信!”说着,萧元彻忽的一拂袖,负手而立,朗声道:“萧元彻在大晋,骂名何其多矣,倒也不怕再多这一骂名尔!”浮沉子还想大骂,苏凌却蓦地出言道:“浮沉子稍安勿躁,你的确误会了这良菪子虽然在我师父书中有那样不堪的记载,但是那种放荡无耻之事,一则需要大量的良菪子,二则,那妖僧法本更有迷惑人心智的其他手段所以才会”苏凌顿了顿,又道:“而丞相这枚丹丸,本就体积很小,方才我亦嗅过,虽然可以确定里面的良菪子的份量过大,但还不足以致人到那样迷乱癫狂的地步虽是毒药,但”浮沉子根本不听苏凌解释,冷笑道:“姓苏的,省点吐沫吧!道爷不听你的他是你的饭东,你不向着他,还能向着谁!”苏凌闻言,默默一叹,寂寂无语。浮沉子十分懊恼的看向吕秋妍,却见吕秋妍早已又羞又恨,浑身颤抖,背靠着台阶,颓然坐着,凄然哭泣。浮沉子心中一疼,走到吕秋妍近前,羞愧无比,柔声道:“秋妍是我不好,是小道士该死差点着了他们的道,还误信了那个谭白门狗东西!若是你父亲真的那你唉!我该死!该死啊!”说着,浮沉子懊悔不迭,忽的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起来。吕秋妍没想到浮沉子会如此,心神大震,忽的使劲的握住浮沉子的手,凄然道:“小道士不!不要这样!我知道的,你是好心也是为了秋妍小道士,秋妍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秋妍”苏凌见状,也不忍再看,背转身去,抬头望天,长叹不已。“啪啪啪——”蓦地,竟有鼓掌的声音响起。苏凌和众人抬头看去,却见正是吕邝在缓缓的鼓掌,他的脸上,竟似乎出现了绝对不该有的笑意。“苏凌少年郎!年少有为,博闻强记,见多识广方才的一番话,拨云见日,解我心中谜团甚好!甚好!”吕邝这几句话,似乎像是真心称赞苏凌一般。萧元彻却并不搭理吕邝,忽的淡淡朝伯宁招了招手,伯宁会意,赶紧来到萧元彻近前。却见萧元彻压低了声音,在伯宁的耳边耳语了一阵。伯宁听罢,赶紧点了点头,然后,不知为何,竟转头离开了丹房的院子,不知去何处去了。,!这一切浮沉子却是看得真切,他不由得冷笑道:“萧元彻,对付我们三个人,还要伯宁去搬救兵么?哼!暗影司今日就是全伙来了,也留不住道爷!”萧元彻也不做过多解释,淡淡道:“浮沉子随你如何我只是可惜你跟苏凌一场情义,又念你是两仙坞策慈之师弟,所以原本就没打算杀你之前如是,现在亦如是”“浮沉子啊不若这样,你好好考虑考虑无论是吕邝,还是吕秋妍,今日必死但你还是要区别对待的,现在我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不再管那吕氏父女,就此立刻离开守将府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与苏小子,还做得好友,如何?”浮沉子闻言,扬天大笑,忽的手中细剑一顺,咬牙切齿道:“萧元彻,不要在此饶舌了,今日无论你如何,这吕氏父女,道爷我都要一个不少的带走!”他忽的看了一眼苏凌,声音愈冷道:“至于这姓苏的苏凌,你听好了!做不成什么好友,大不了不做了!道爷当从来就不认得你!”苏凌嘴唇翕动,知道事到如今,无论自己做什么,萧元彻也不可能放过吕氏父女了,尤其是自己亲自揭破了良菪子的秘密之后,吕氏父女再无生还之可能。而浮沉子,要他放弃吕秋妍也断然没有可能。苏凌无计可施,只得一低头,心中暗叹道,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休!去休!“浮沉子,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么?若是你师兄策慈亲至,一介大宗师,或许能够全身而退,但是想要闯过我撼天卫和暗影司的双重截杀,怕是也要费些力气可是你浮沉子,怕是你还没有这个实力吧!”萧元彻说到这里,深呼了一口气道:“浮沉子,再问你最后一遍,何去何从,想想清楚,以免到时,我萧元彻一声令下,玉石俱焚不不不,是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都得死!”:()对弈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