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且惠,“你倒是会把人支出去。”
且惠说:“你那个样子审问别人,会吓到他的。”
沈宗良淡嗤了声:“我不在的时候,你都相了多少次亲?”
“一、二、三算不清了。”且惠认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歪着脑袋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好喜欢给我介绍,可能我讨人喜欢吧。”
“好好好,都数不清了,数不清好哇。”沈宗良边说边点头,拿起手边的香槟,一下子倒下去大半。
他只是设想了一下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如鲠在喉。
且惠有点儿想笑,她去拦他:“你慢点,别喝醉了,谁扶你回家呀?”
沈宗良哼的一下子:“这种小孩子酒也会喝醉,趁早别活了。”
他们吃完饭,从车上拿了行李箱,一路走回去。
路灯将地上的人影拉得老长,且惠偎在他手臂旁走着,像月下静静绽放的洋桔梗。
沈宗良迁就她的脚步,有意放慢了。
且惠还在点评最后那道甜品,觉得樱桃酱抹面的白巧克力慕斯很好吃。
她蹦到了沈宗良前面,倒着往前走,搂着他一只手说:“甜点很重要的,它是一场晚餐的收尾。如果菜都很好,但餐后甜点不怎么样的话,我会觉得哇塞,好遗憾,ruthenight”
沈宗良唇角拢着笑,慢慢地走,慢慢地听她讲很多话,中文里面夹着英文,还有一两句江城话。他也不插嘴,只偶尔点一下头,让她一个人讲高兴了为止。
他已经很久没有耐心,听谁说这么多的话了。
在单位,身边的秘书、下属都很有分寸,不敢也不会在他面前滔滔不绝,事情都是精简再精简过后,才汇报到他这里。
回了家更不必说,除了他,就是四面安安静静的墙,有时候多喝了两杯,沈宗良会对着那些花花草草说教,有一次被周覆看见,要带他去看精神科。
且惠讲累了,问沈宗良到底还有多远。
他指了指前面,“大概再有一百步就到了。”
“不要,好累呀。”且惠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我走不动了。”
沈宗良站在砖地上,头顶是一圈昏黄的光晕,他偏过头,沉稳而纵容地笑了,“站起来,我用这只手抱你。”
且惠真的坐在他手臂上,被牢牢托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心也跟着身体悬了空,这种久违而古怪的,叙述不尽的眷恋,使她的鼻腔都被酸楚占满。
到这一刻,她才真的确定,沈宗良真的回来了,回到她身边来了。
且惠的眼睛只在沈宗良身上,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一个刚从车上下来的青年,手里还提了映着研究所名称的实验袋,正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她。
王秉文认识她以来,一直觉得她是个温和却寡言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