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邦说完,“噗嗤”一声笑出来,故意对许若麟说:“许若麟,你这碗饭没煮好,多加水,煮软些,刘先生喜欢吃软饭。”
许若麟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看热闹的食客率先捂嘴偷笑。刘利强无债一身轻,原先对林正邦的敬畏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怒目圆睁,变了脸色,一把掀翻桌子。碗碟碎落一地,没吃完的辣椒炒蟹混在碎盘子里,滚了几个圈,地上全是橙红色的t酱汁。
“你算老几?我一分钱不欠你们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许若麟本就烦闷,被刘利强撒泼闹事一激,无名火起。“刘利强,你干什么?敢在许记的地盘闹事,你要脸吗?你必须赔偿店里的损失,然后给我走。”
刘利强白了她一眼,瓮声瓮气:“这店什么时候是你的了?你才不要脸!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泼妇骂街,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她气得胸膛起伏,大口喘气,忍不住上前一步。林正邦眼疾手快,一手拦住许若麟,一手揪着刘利强的衣领。
“我劝你识趣,闹大了谁都不好看……”林正邦凑近刘利强耳际,故意刺激他,“你那些光辉历史,需要我一五一十告诉芳姨吗?”
刘利强暴怒,奋起挣脱。火花四起之际,一直没有露面的许有添带着派出所的执法人员从后门进入许记。人证物证俱在,刘利强顿时气焰全无,像只鸵鸟一般捂着头,贴着墙往下滑。
波叔在厨房安慰芳姨,让她不要太难过。芳姨很多年前就放弃了这个独子,但母子亲情,血浓于水,刘利强也非十恶不赦,要做到完全不在意,难过登天。
芳姨躲在厨房,看着外面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被执法人员带走,顿时泪流满面。她何尝不想冲出去护着刘利强,但正义和道德感一直在无声地规劝她。
她想起刘利强出生时皱巴巴的样子,想起他第一次奔向自己的场景,想起他小学一年级考满分的高兴模样,想起他举着年级第三的成绩单的骄傲神情……
之后芳姨对刘利强的记忆变得模糊,她不确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时候长歪的。从小优秀的儿子,一路走偏——抛妻弃子,弃养母亲,不务正业,坑蒙拐骗……究竟是根基不正,还是自己没有培养好,她一直想不明白。
芳姨一生劳碌,尽管为人积极阳光,却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许若麟回头迎上许有添的目光。许有添缓缓闭眼,点了点头,似乎告诉她事情终于结束。她走进厨房,蹲在芳姨面前,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你一直视我如家人,没有对不起我。”
“芳姨,我刚才在您面前……”
“不要自责,他……自有天收。”
芳姨并不知道刘利强袭击林正邦的事,否则只会更加激动。许若麟综合方才了解到的信息,执法人员早就掌握情况,开始摸排,只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刘利强好巧不巧,在监控下丢弃作案用的棒球棍,结合今晚的闹剧,指纹配对结果将会是一记重锤。
“芳姨,您不要难过,”许若麟握住芳姨长出老人斑的双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年轻的时候很信算命的结果,每年立春之后总去问流年运程。连续十几年,都是不好的结果,求签也是下下签。算命先生告诉我,要二十年之后运势才会好转,我为了那道遥远的曙光,一直告诉自己,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但如今看来,我好像被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困住了。我一直暗示自己,今年不是好运年,未来二十年都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