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羽跟客人调笑着谈论老地方还是换个酒店的时候,终于抬头发现了我,他暧昧的神色顿时僵在脸上。
我说:“老地方还是换个酒店?”
三秒后,王一羽当机立断对两位客人说道:“李姐王姐,今天对不起了,你们先走,我处理点私事。”
两个客人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我,没有多言就同意了。
王一羽却还在原地踌躇着,我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面无表情地只看着王一羽,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那两个女人似的,但当那两个客人从我身边走过时,我挑了一个顺手的,猛地扇了一巴掌过去。
场面顿时就难堪了起来,王一羽被巴掌声打醒,知道这次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他迅速冲过来把我抱走,同时对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客人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王姐,您别生气,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您先别生气。”
我在王一羽臂膀里疯狂挣扎,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眼中含泪地大声喊道:“交代?你想怎么给那个老女人交代?王一羽,你一次陪两个?你对得起我吗!你个王八蛋!你还出轨这么老的女人,亏你还硬的起来,你吃了几颗药啊你!”
其实我对女人的年纪没有敌意,毕竟人都会老,但我现在怒火中烧,不该管什么素质问题。
那两个女人也都怒了,但我已经被王一羽抱走了,她们被气得追了两步就没追了,在转弯的时候我看到她们边骂边去找管事的。
这一次,王一羽以后再想在这里待下去,就更不容易了。
王一羽把我抱到二楼的一个空包房,看着还在嘶吼的我,“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我哭诉着:“我原本愿意相信你只是才干一个月,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现在,现在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你那个样子,你说,我要是再相信你只干了一个月,我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王一羽终于抬头看我,面色灰败,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一遍一遍扇着自己的脸。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止住了哭,他看我平静下来,还想拉我的裤角,我踢开了他的手:“别碰我,脏。”
他便求我:“好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别走好不好,你,你听我坦白,我交代,我这次一定说实话,你别走,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擦掉眼泪,双手抱胸,像看着垃圾一样看着他,嫌弃地说:“行了,别扇了。我不走,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编。”
接下来,王一羽却是真没编,也许是知道编不下去了。
他坦白了自己其实从20岁就开始干这行,一开始,他只是被一个富婆包养的大学生,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又不吃亏还能拿钱,干得倒是快活。
富婆三个月就厌了他,他原本也是想回归正常生活的,但是尝到快钱,穿上新潮的服装之后,他又接受不了平凡的大学生身份。于是,他就主动找起了“男模”的路子。
说着说着,他竟然还哭了起来。
“呜……其实……其实我这个年纪了,也是该金盆洗手了,特别是遇到了你,我爱你啊小云!”
“认识你之后,我当时就想立即不干了的,但是这东西就像毒,他不是我说戒就能戒的,但是我真的有在努力,我本来是一个月能出台十次的,现在,现在我为了你,半个月才出台一次!”
“很快,很快我就能彻底戒掉了啊!你相信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小云,我保证我真的会戒!我就是受不了诱惑,但是现在我找的那份工作也挺有前途的,我一定会好好工作,我一定能脱离这里。”
“小云,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如果你抛弃了我,那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就在这里混吃等死。小云,只有你能救我,你不要离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真的想变好的,我真的,真的,相信我,只要有你在,只要你肯帮助我,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一定能改好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相信我好不好?小云,呜呜呜……我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一直都是跪在地上说完的,连哭带嚎,情真意切,我都要感动了。
也许是察觉到我有所动容,他抬着脸,继续说道:“小云,我白活了这三十多年,以前,从来没有人想要带我脱离苦海,我也不敢告诉我爸妈,只有几个朋友知道我是干这个的,但是他们没有告诉我这是耻辱,我们只会攀比身上的服装手上的手机。”
“二十岁啊,那时候我才二十岁!没有人教育我,没有人拉我一把,他们都看着我堕落,没有人说这是错的,我看着所有人都在这里光鲜亮丽地活着,我以为这就是对的,我以为这就是人类最终要追求的,既然最终都是这样的追求,我用别的方法有什么不对的呢?”
“但是那只是我年少无知的想法,早在三年前我就意识到我这样不对了,但是没有人让我有勇气脱离这里,是你!小云,自从遇到了你,你就像天使一样,是你让我有了勇气下定决心一定要脱离这里!小云,你帮帮我好不好?不要抛弃我!”
他哭得肝肠寸断,我也软了目光,簌簌落着眼泪。
天吶,他竟然说我是天使,他说只有我可以拯救他。拯救一个失足少年,这是多么伟大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然后,我蹲下来抱住了他,嚎得比他还大声,好像在痛恨自己的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