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留香不是?个辗转反侧,宁愿愁肠百结拖泥带水的人,他宁愿自己拥明月入怀,而后彩云散尽也无谓,起码朝夕之间,他得到过,纵然短暂也无妨。
所以?明明知道狐妖是?在利用他来?解辛渺的情?劫,他也不在乎,楚留香甚至希望辛渺能尽情?地利用自己,把他当做排遣寂寞的工具也无所谓……
辛渺当然不知道楚留香在想什么,星星实在好看,真好看,璀璨清晰地洒在天上,一颗一颗如同水洗。
她如今已经很少想到花满楼,不是?不在乎,只是?很少有空隙来?想这?些儿女情?长?,所以?在楚留香面前,她也能很自然地伪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来?,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好是?这?样,辛渺偶尔会因此长?舒一口气,因为楚留香的态度也是?这?么的平常普通,与她有种不约而同的默契,之前的尴尬就让它过去,这?样实在太好了!
但是?当然,这?种无话可?说的二人独处的局面仍然是?不可?避免,比如如今在火堆边,这?种意味深长?的沉默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辛渺终于看够了星夜,只微微垂眼,隔着篝火与楚留香不期然对视,心头就立刻猛然跳动了两?下,他在看她?
有些人的眼睛就是?看狗也深情?,楚留香如今黑得很接近西域人,所以?五官更显得凌厉深刻一些,火光下更是?有着分明的明暗界限,跳动的火光在他眼中闪动,明亮湿润,纵然是?平静的,但也许是?因为隔着篝火的朦胧,略有一二缱绻意味。
她下意识攥紧了身上的纱巾,楚留香立刻眨了眨眼,流畅自然地说:“此刻大约快到戌时了,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起来?赶路,大约午时就到了。”
毯子已经铺在身下,辛渺点了点头,没话找话:“嗯,我也有点困了,那就先睡了。”
她倒在毯子上把纱巾裹紧,平躺下来?直接闭上眼。她还听得见楚留香那边窸窣动静,起身,从身边的包袱里取出牛皮袋子喝水,然后一声不明显的重物?落地,很微弱的水流声,楚留香飞快地捡起水袋,放回去,然后悄无声息地也躺在了篝火对面的毯子上。
辛渺听见楚留香的呼吸声,先是?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像叹气似的。她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十分头痛。
一夜无话。
第二天,辛渺感觉他们之间说话的频率明显变少了,彼此之间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但又好像只是?错觉,毕竟天气炎热,实在让人没有谈话兴致。
总之是?一路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一汪湖泊陷在美?丽的白?沙地上,这?种湖泊被称为海子,而哈衣的意思则是?‘绿宝石’。
“那边的营地就是?玛哈部,一会儿你不要说话,也不用理他们。”楚留香翻身下马,牵着辛渺的马和骆驼往前走。
他们俩出现在戈壁上很显眼,四面无遮无挡,立刻引起了玛哈部营地的警觉,很快有几个人朝他们过来?,楚留香朝他们挥手,扯开挡在脸上的头巾。
来?者?是?两?个年纪非常轻的小伙子,高?鼻深目棕色皮肤,一看就是?西域人,但其中有一个面貌又有些像汉人。
两?个腰上挎着弯刀的小伙子看到楚留香,一下子喜笑颜开,飞快跑上沙丘:“楚大哥!”
“巴达,王海,我回来?了。”楚留香的口音竟然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腔调古里古怪,他展开手臂搂了搂自己两?个小兄弟,没有给辛渺多?做介绍,而是?很不见外?的把骆驼的缰绳和身上的包袱解开递到他们手上。
巴达和王海欢呼雀跃,抵达营地外?围时就开始大声喊::“楚大哥回来?了!”
此刻正好是?晌午,营地中炊烟燃起,显然是?到了饭点,然而即使这?样,也还有的是?人跑出帐篷来?迎接楚留香,简直就像是?迎接家人似的。
当然,楚留香事先已经详细地告诉过她具体的情?况。
玛哈部中人员混杂,虽然是?军队,但实际上是?依附着西域联军之下的一只被打乱重组的小队伍,楚留香说自己是?汉人胡人混血的行商,很快打入了军队内部,并且靠着个人魅力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信任。
因为前身是?个小部族缘故,除了军营编制内的兵卒,还有随军的家眷,乃至父母妻子,大漠中的部族也是?飘忽不定的,赶着牛羊骆驼住着帐篷,也正因此,楚留香才把辛渺带进来?。
营地里最大的帐篷里走出来一个人,衣服看起来最?华贵,面庞粗野身高八尺,看到楚留香,又有些不情愿又有些高兴,走上前来砰砰拍着楚留香的肩膀:“好小子,你总算回来了?。”
此人正是之前楚留香进入玛哈部的担保人,也?是玛哈部的族长卡巴迈,楚留香在戈壁滩的狼群嘴中救了他一命,卡巴迈就收留了?他,但是楚留香成为军队一员之?后,卡巴迈反而开始忌惮起他来,因为他虽然?是个外人,却武功高强,为人也?好,不仅战士们很信服他,就是其他人也觉得他勇猛威武又对人亲切,还帮着巴达的父母赶骆驼。
因为玛哈部如今不止是个单纯的部族,虽然?卡巴迈的确是这个小军队的卒长,但是他心里的自己人还是只有玛哈的战士,其余人虽然?也?没有背叛他,但是楚留香的出现却导致玛哈部里隐隐地分成了两派,异族的战士们都不约而同地更信服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