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白体内那只探头探脑想要捣乱的小狼,老老实实地想要缩回原位。
他身体里虽然已经有一把暗火熊熊而起,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熄灭。
在单飞白千辛万苦又小心翼翼地把手缩回被窝时,一只冷冰冰的手毫无预兆地隔着一层薄透的内裤,松松攥住了。
他的掌温,也像是烫了单飞白一下。
他听到宁灼同样冷冰冰的声音:“……你睡得着?”
宁灼又一次被粗暴地拽住,抛到了大海之中。
有时是随波逐流,有时是大浪滔天。
本来也睡不着,这样一闹,更是别想睡了。
完事后,宁灼带着单飞白出了门。
结果一推门,他们就看到了一天的星星,堂皇地悬在他们头顶。
宁灼愣了一下。
以前,他打开门就是天花板,“海娜”基地里的换气系统全年无休地工作,输送着新鲜的氧气。
然而,再高级的换气系统,也胜不过自然的力量。
清新微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把宁灼雪白的衬衫风帆一样吹得鼓起来,仿佛要在他身后凭空生出一双翅膀来,隐隐透出肉色,以及不大正常的红意。
宁灼没能注意到。
其他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也没注意到。
让人意外的是,“海娜”和“磐桥”的人没一个睡觉的,正三三两两地散坐在沙滩上,各行其是。
有人在乐此不疲地追潮,和浪头赛跑。
有人在抓沙滩上指甲盖大小的螃蟹,抓到了又放走。
于是非和金雪深在竞赛谁的沙堡搭得高,硬生生搭了两座小塔出来。
那两个关系宛如烈火烹油一样的雇佣兵又不明缘由地痛打了一架,滚出了一头一脸的沙屑,现在正靠在同一块岩石上,背靠着背抽烟,两条烟线从他们破损的嘴唇间袅袅升起。
宁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为什么不睡?”
正在用沙子尝试把闵旻埋起来的凤凰闻言,抬头答道:“很久没睡在地面上了。怕被狼叼走。”
这当然是玩笑。
这小岛是填海而来的,狼不可能凭空出现,或者渡海而来。
他们只是初来乍到,又常年蛰伏地底,实在无法顺利入睡。
于是,一干人等整整齐齐坐在海边,吹着海风,肩并着肩,遥望着彼岸的万家灯火。
有个年轻的雇佣兵自言自语地咕哝:“你们说,他们的灯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银槌市的光污染,他们看够了,却也觉得全世界的灯都该是那个样子,淫·糜、鲜艳、热闹。
安平岛主岛那边的光源也有色彩,但不眩目,天又实在是好,实在是蓝,以至于天上的星辰虽然在灯火的映衬下淡了许多,但也是历历可见。
有两个人在一颗颗地数星星:“一、二、三……”
星星太多,很快就数得乱了,两个人数的数目还对不上。
于是那两个数星星的人犯了倔劲儿,划定了一片天空的范围,誓要数出个一清二楚来。
宁灼觉得他们很无聊。
但无聊又有无聊的好。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尽情无聊的机会了。
在银槌市,他们是公用的武器,日常要做的工作就是保养自己,以及不被折断。
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
现在他们有闲心去和天上星较劲,就是好事情。
不过也有人担心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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