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荣达和郜铣冰碰了一下杯,一扬脖把酒干了。柳振明不明就里,开始替郜铣冰抱怨道:“这是怎么个事么?有能力的人是当作救火队长来用的?自打郜总来到分公司无论是规范化管理还是经营业绩都有明显起色,正当该饱尝胜利果实的时候,集团公司来这么一手,我早就听说那个赵少平不是什么好角色。”“郜总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老秦补充道。“铣冰哥,都因为你刚回来时,自认为很有建树的慷慨陈词惹的祸。什么依靠名师求发展,我看你过去之后,针对学校发生的问题,干脆把学生性启蒙教育搬到课堂上去。”显然,这是李依轩因为集团公司突然调动郜铣冰的工作产生不满而发的牢骚。然而,老秦却把话抢了回去,说道:“有能力和有建树也成了罪过,把这千里马套上龙头去拉磨?什么性启蒙教育,现在的学生不教育都知道的够多啦。再教育就得抱着孩子上中学了,你以为都像你们呀?”老秦接的是李依轩说话,但他却把目光扫向了小柳和小叶,这分明是挑衅。“我们怎么了?难道都像曹禺先生基金会的人,五六十岁的老先生扎堆研究二十岁曹禺写《雷雨》时性体验才是正常的?”不等小柳说完,小叶把话抢过去说道:“青春懵懂时热衷自然属性有什么错?我看你和那些老家伙一样,更应该划归到龌龊行列里。你老秦装什么假正经,还关心起性启蒙教育了,什么抱着孩子上学,你们男人要不是到处点种,我们女人靠饮子母河水怀孕呀?你们说说,到目前为止除了铣冰哥是个好男人之外,你们哪个敢说自己是好人,啊?”小柳和小叶的一席话不仅把老秦噎住了,使在场的所有男人无不为之震惊。“你们两个幼儿园里的早熟果,嘴跟刀子似的,怎么说话不饶人呢?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柳振明一听不干了。“对呀。”销售部的沈红星也附和道。唯独黎国新和邹圣尚只顾低头吃喝不说话。阿月阿玉刚要说话,被荣达阻止了。“我说老秦,你就是没事自己找抽,偏偏就你想着让她俩过来,说话嘴上还没有把门的,一打击一大片,一会儿阿月和阿玉点评点评你,再让依轩给你总结总结,这饭你还吃不吃?”荣达一看再不说话局面要失控,赶紧替他的好兄弟老秦解围,终止了饭桌上女生对秦方舟的群殴。接着,他把话题再次转移到郜铣冰调走的事情上来。“有关郜总被调到学校这个问题嘛,我通过一个笑话给你们解释解释。”说着,荣达一本正经地讲述起来。“有一次呀,一个做企业管理咨询师的朋友,非要让我学企业用人与管理,我说我没兴趣,如果你实在想培训我,你就归纳为一句话让我明白什么是企业用人与管理,别给我讲什么制度呀,职责呀,考核之类的,来直接的啊,简明扼要。你们猜怎么着?”荣达略显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他生拉硬扯地让我跟他走,说一定给我个直观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什么是企业用人与管理。无奈只得跟着他走,他把我带到一个养鸡场,指着那群鸡说:你把饲料重点向两只鸡倾斜,一只是踩蛋儿的,一只是下蛋儿的。其他都是肉鸡,这就是企业的用人与管理。从而明白了,企业用人与管理就是喂好两只鸡。”说着,把头转向了郜铣冰:“谁让你是一只既能踩蛋儿,又能下蛋儿的多用途万能鸡呢?有困难不用你,用谁呢?”荣达说到这里,大家恍然大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是呀,钱钟书先生不早在《围城》里,描写病态知识分子是「无毛两足动物」吗?这多么像是对一地鸡毛的自己的真实写照呀?读书、恋爱、事业无不是一地鸡毛。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把为了公司经营从他身上落在地上凑成掸子的鸡毛拾起来的人,竟然是赵少平,赵少平被任命为分公司总经理。”郜铣冰的心就像被带着倒钩的钢针刺入,又猛拉了出来般的痛,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倒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荣达站起身阻止了郜铣冰伸出来准备继续给自己满酒的手,说道:“今天我们为你送行,也许你去学校挑担子可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我认为也未必是坏事,起码说明你的人品和能力是被认可的,我想去管学校,吴征兵未必用我。”荣达哪里知道,郜铣冰此时的痛苦既是为了他,也是为自己的幼稚和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