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这是大实话。结束这些天的工作之后,郁芃冉又请那个心理医生来了家里。她这几天的压力太大了,又要应对股东又要应对媒体,开股东大会之前整夜整夜睡不着,进会议室前甚至脸色发白、躯体僵硬,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所以在和心理医生聊了没两句之后,她又崩溃了,这回是抱着脑袋放声大哭。汪屿知道妈妈和郁芃冉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人也随之越来越沉默。有时候下班回家之后也不会第一时间凑到她身边问她今天过得如何,而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边上,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直到那天,汪洋在餐桌上提醒郁芃冉记得收拾好重要证件,因为第二天上飞机要用。汪屿愣了许久,被郁芃冉轻轻拍了拍手背才回过神,匆忙扒完饭就收拾好了自己的碗筷。看着他双手撑在厨房灶台上的背影,郁芃冉一下子红了眼眶。他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放在过去,“脆弱”这个词永远不会和汪屿这个人挂钩,但现在,她觉得汪屿这个背影显得他好脆弱。吃过晚饭,汪屿带着她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自然地窝在他怀里。“宝宝,行李收拾好了吗?”“东西不多,没什么好收拾的,到了那边可以重新置办。”汪屿微愣。他也是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家好像确实没有多少郁芃冉的东西,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和衣服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仿佛她只是这里的匆忙过客。郁芃冉今天难得粘他,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洗了澡出来又钻进他怀里了,由着他一手握住她容易变得冰凉的脚丫子,似乎并不想去卧室睡觉。但最后还是抵不过滔天困意,在他怀里慢慢睡着,手还圈着他的腰。汪屿把她抱去卧室之后又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客厅,熄了所有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他一夜没睡,就这样生生坐了一夜,脑子也一夜空白。他知道现在不是思考放郁芃冉离开这个决定是否正确的时候,但他就是莫名心痛如绞,闭上眼睛依然会回想起当初在卫生间里看到的那一幕,时间长了,他都有些不敢合眼。郁芃冉夜起时发现汪屿不在她身边,那块被窝都还是凉的,趿着拖鞋出去,借着小夜光看清了还坐在沙发上的汪屿。现在是凌晨四点多,他没睡还是醒了?郁芃冉默不作声地回卧室抱了那床被子出来,迎着汪屿茫然的视线,把被子丢在沙发上,随后再次钻进他怀里,这回紧紧抱住了他。谁都没说话,但随后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眼泪。汪屿扯过被子裹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苦涩又悲哀:“怎么办呢,你还没走我就开始难过了。”郁芃冉没接话,在他怀里止不住颤抖。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架不住自己的情况愈发不受控制,哪怕稍微好一点,她也不需要仓皇逃跑。“再去睡会儿吧,省得白天没有精神。”“我想去旅行。”郁芃冉找回了些清醒。“等好了之后。”“环球旅行吗?还是只去欧洲呢?”“欧洲吧……环球旅行很远,美洲和亚洲那些我想去的地方已经去过了,不知道读书的时候为什么没想着多出去走走,大概时间都拿来跑牛津了吧。”汪屿微不可察地顿住,旋即圈住她的小腰。白天,汪洋打来电话的时候,汪屿依然坐在沙发上,郁芃冉早就已经被他抱回卧室继续睡觉去了。航班在中午,他们还有时间吃个早饭。郁芃冉睡醒之后始终处于低气压状态,面无表情地洗漱换衣,随后把行李箱拖到客厅里,迎着汪屿的视线在他身边坐下,开始默默吃早饭。杨扬能察觉到,大家今天的心情都不怎么样。临近中午,willia让人送来了些餐食,说是方便她们在候机的时候多少填填肚子。汪屿默不作声地把郁芃冉和妈妈送下楼,就这样看着杨扬和保镖把她们的行李箱搬进后备箱,抓着郁芃冉的手站在原地,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现在好像也说不出什么了,他脑子依然空白。“到了机场之后可不可以给我发个消息?到了之后也跟我说一声,安定下来之后也”郁芃冉忽然转身抱住他。汪屿的眼眶霎时变红,接下来的所有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不会消失。”听她这么说,他的心顿时放下。郁芃冉凑上前,这回没拽着他的脖子,而是只凑上去亲他的喉结。看他喉结上下滚动,心脏仿佛跟着被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