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芃冉思考一阵,还是摇摇头。其实最近都没什么好消息。那个快闪活动快要结束了,不少企业在问会不会有第二期以及能不能做成全国巡回模式,甚至承诺可以帮助推广到其他国家,并且他们希望beforedawn尽快做出决定,这样好安排赞助档期。郁芃冉这两天都在被这件事烦,俞礼知道她情绪不好,没敢直接把那些催促的邮件拿给她看,而是委婉地传达了那些人的意见和想法。其实郁芃冉心里门清,那些人打着“可以为活动提供赞助”的旗号,表面上是想为beforedawn的快闪活动添砖加瓦并且向职场女性展现他们的支持与鼓励态度,但实际上他们想的是利用这些职场女性的热度为他们赚流量。在现在的环境下,流量就是财富。说直白点,只要找到合适的话题引爆,流量就能变现为钱,甭管这钱来得是否合乎常理。beforedawn作为行业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企业,现在已经通过这样的快闪活动证明这个话题可以引来不小的关注,一时间公司股价都跟着往上爬,其他人自然想学。像这样的热点确实难抓,所以只要有人证明这个方案可行,后续就会有人陆续模仿跟风。郁芃冉不想把这个活动变成带有目的的盈利行为,所以至今还未决定是否要做下一期。她在工作问题上向来清醒,所以在产生这样的明确认知之后,她的情绪更加差劲。因为不想让汪屿介入这样的事情,现有的绝大部分工作压力都是她独自承受,有时候甚至有些喘不过气。“那有没有让你想不明白的事情想和我说说呢?”郁芃冉沉默一阵,最后还是叹气:“我想一个人哭一会儿。”像极了过去她刚到英国时那样,甚至说的话也一模一样。医生点点头,全程默默地看着她,没有给她递纸也没有打断她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她此前在英国看医生的时候培养了一个小习惯,因为当时的医生是英籍法国人,她在叙述不开心的事情时不喜欢用母语,而是选择用英语或者法语,时间长了之后,她潜意识里认为这样能更让她顺畅地说完整件事,用母语反而要斟酌对方是否能听懂。现在面前坐着的医生是听得懂英语的德国人,她也习惯用外语沟通。等到她说完,医生才和她继续聊下去。这次郁芃冉依旧在话题没结束的时候就睡着了,但睡眠质量还算好,医生收拾好东西就起身出去了,临走前还小心给她搭好了毯子。汪洋也和医生聊了聊,跟她确认今天郁芃冉的情况之后,边道谢边把医生送到了家门口。汪屿下班回家的时候,汪洋正好出门买菜去了,家里只有郁芃冉一个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台上看书。他先把外套放进衣帽间,这才卷了袖子过来陪她。“今天伤口有没有难受?”郁芃冉没接话,只是乖乖把手腕伸过去让他检查,而他也在她把手伸过来之前就托住了她的手腕,默契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宝宝,等你好起来了,我带你去消疤,连着手臂上的伤疤一起消掉,这个痕迹不好看,我们把它弄掉吧。”察觉她霎时落下泪来,汪屿怔愣半秒,旋即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带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话的,宝贝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提了好不好?是不是哪里难受?晚上想吃点什么?”而她只是摇头。“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我回到当初的草坪,我们不小心撞在一起,那时我通过你的学生卡得知你的名字,然后我跟着你去了教室,但是那个时候你发现了我,还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准备告诉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突然被黑色的手包围起来了它们朝四面八方拉扯着我,好像要把我撕碎汪屿,我们就停在这里好不好,谁都不要再前进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我们就停在这里吧,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了,我快喘不上气了汪屿”只是听她边说边停的叙述,汪屿就跟着心绞痛。她又想起当初的事情了。不仅仅是在牛津的偶遇,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痛苦过往,林林总总掺杂在一块,让她痛苦不堪。他也从她的这些话中得到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他确实是她的症结所在。单单是回忆起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情都会牵连着她头一回在校园里碰见他的经历,字字句句都证明他才是她如此痛苦煎熬的根源。或许妈妈当初说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他应该给她充足的空间和自由。可是他每天都在扪心自问到底能不能以及舍不舍得放手,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