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悦无措地起身。
“爹爹放不不下仇要报”
而后,自打着自己耳光喊叫起来,口齿大的竟清晰了许多,“要报,要报!不报!不能报!报,报!要要!”
他言语失序混乱,浑身抽搐着,差点痉挛着跌下床。
赵令悦忙起身捞住他的身子,觉得怀中的只有一副骨架。
他已经瘦骨如柴。
她用手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抚:“爹爹,爹爹别激动你想说什么梵儿都会认真听的。”
赵洲还有些间歇性的癫痫症状,一旦疯病起来,神智也不清醒。
赵光吸着气,将激动的赵洲扶上床,“六哥,六哥,你讲这么些话药都凉了!躺好躺好,让梵儿给你喂药啊,乖,乖。”
他像哄小孩睡觉去那般,一下一下,边用袖子擦面,边缓缓拍打赵洲的胸口。
赵洲这才瞪着眼,呼吸平稳了下来。
赵令悦趴伏在床边牵住赵洲一只手,他掐的她再疼,她也没有挣扎。
赵光匆匆去倒了汤盅中剩下的药汤,拿了一碟梅子,一起搁在床边,“你侍奉你爹爹喝药吧,药太苦,喝前喂一颗梅子,喝完后,再奖励他一颗杏子,他就不会闹了。”
赵令悦颔首接过,捻起腌的蜜渍梅子放在赵洲嘴边。
“啊,把嘴张开。”
汤药入勺吹凉,一勺一勺地喂完。
于她,无比漫长。
赵洲最后睡着了。
赵令悦看了会他的睡容,起身退到地上,整衣修面,虔诚地将手叠在额前,举过头顶,而后手带脑袋磕地,一拜,起身,又再拜,停留在地上许久。
这便是认祖归宗。
赵光泪眼看着她行完礼,完了一桩最大憾事,好容易平复住了情绪,这才将她带出去,手脚轻放地阖上门。
他转过脸来,眼下的两个眼袋青紫浮肿,沧桑叹息。
“让他睡吧,他多睡睡,这药效便能发挥多几分”看了看殿门方向,“你又要走了,是不是?”
赵令悦嘴角轻颤。
赵光张开手,她扑在他怀中,赵洲即将逝去,父女俩躲在殿内的阴翳处无声依靠,自我消化这种至亲将逝而无能为力的噩耗,所带来的无边痛苦。
片刻后,她从他怀中起身。
“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赵洲揉揉她的脸颊,抚顺她额前呲出来的几缕发。
“我走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