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好让沈思安速速携秘令,带邵梵即刻归京,顺任大盛太子,以此镇住宇文,稳住朝政,对抗梁金。
写完这段国政,王献另外提笔在纸张红线框外,提了几行私情小字,笔划更轻草飘逸。
“木棉花寓意可解,为倾配与爱慕。如若是女子所簪,便是她喜欢渡之,因此赠之。”
王献必定也猜到了这赠木棉的主人,提完这句私语,又跟写:
“赵家子弟,侯爷接禅后颇忌,怕复赵姓,遂对赵义,赵洲与少保赵光下毒。赵义已死,其余二人皆中毒,被暗卫救,现残喘,望渡之时机成熟,大义弑父。”
几行小字早已被泪水所泅。
化成一堆堆潮湿的霉斑,腐蚀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被这些字句用万箭穿了心,湿水淋漓的身上似乎蔓延出道道深血,没有哪一处不痛,不绝望,不覆灭。
赵义死了,赵洲与赵光重伤,她的国真的没有了,她的家人也快要不行了,大盛的皇帝即将成为宇文,这一切都拜宇文平敬所赐,拜邵梵的养父所赐!
赵令悦指尖长出斑斑水泡,以捏到发紫发青的手锤地,眼泪一颗颗不断地打在地砖上,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放下所有尊严和体面,泡在这满地狼藉中痛哭流涕,一抽一抽地道,“我要回建昌我要找爹爹”
邵梵不曾动过。
可他面色怖人眼角暴红,如一根绷到不能再紧的惊弓,已在某种情绪隐忍的边缘与极限。
沈思安与宋兮在此时,都不敢用任何话来挑动他的神经,生怕他也会像赵令悦一样发疯,然后支离破碎。
只好转身,驱散周围人,退了出去。
“我要回建昌!我要回建昌!”
赵令悦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全是眼泪,她肩膀抽动地一耸一耸,似一尊随时要倒塌的泥菩萨,整个人攀爬在地,哭声跟着雷雨齐鸣,撕心裂肺地喊叫。
且只重复地喊叫着这一句。
“你让我回建昌!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建昌!我要见爹爹!你让我见爹爹!”
沈思安与宋兮被门内凄厉声,惊得不得不捂住耳朵。
遑论邵梵。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
只有粗重的呼吸,忍耐的捏拳声,在雨夜中愈发响亮磋骨。
忽然,他摇摇头,脸上肌肉抽搐一阵子,极其悲哀地笑出声来。
背上刺字的烙铁无形中在此时,又燃赤了,狠狠往他幼小的肌肤上贴烫,那时他也如此喊叫过,但如今不肯,亦然不允许自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