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雅久久愣怔,脑中浮现出方才那个温文尔雅却一身红妆打扮的绝色男子,耳边回响着他于自己的言辞——
[选择做一只笼中鸟,笼外之人要捏死它,就像踩死蝼蚁一般简单。]
[我早就说了,郡主不该来此。]
[郡主跟在你公主姐姐身侧的时日也不算短,可曾见过乱民中乞活的惨相,郡主又见过卖身讨粮的妇人吗,郡主以为她们身子残破,便该去死了?]
[傻姑娘,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做什麽。]
[若是世事都追求圆满,人人都求个宁折不弯,那还有几人能在这世道活得下去?]
[郡主少年赤诚,只知我在外的衣冠楚楚,郡主又曾真切地了解我几分呢?]
[郡主只知我有一亡故的妻子,那郡主可知她同我是少年夫妻,我们还有一个早殇的儿子。郡主又可知我家中还两房妾室,她们虽是富足安定,却也常年孤守空房,因为未曾为我生育而受到家中长辈的责难。郡主又知道我的这些私事吗?]
[陛下与我的癡缠,郡主又知我身侍过几人?郡主见我这般状若妇人,又何以认可我之行事理所当然而感到自惭形秽?]
[郡主家中的长辈再如何道貌岸然忽视郡主,也总比一个陌生男子待郡主好上许多吧。郡主又何以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爱重而盲目感怀心伤,又为何轻看自己?]
[郡主这般行事于你于我皆无好处,郡主又指望我会为此感动而倾慕郡主?]
[郡主位高贵重,这日子,也并非就过不下去了。]
[生死之外,再无大事,好好活着便是对得起你自己。]
[我也不需要无端的爱慕,我素来见人薄凉。郡主所谓我的温柔关怀,不过是郡主一厢情愿的幻梦罢了。]
……
“你若不好,就不会这般同我言辞,你越是这般想着为我好,我就越觉得你好啊……”
嗟前事,梦魂中,沈君雅哭着哭着就笑了,却是满目荒凉,“罢了。和熙,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好好活着。”
凝萃轩就近的殿内,林琅将宫人屏退一旁,圈着君钰的腰身将其禁锢在柱子上,就是一顿深吻急嗅。
“嗯……别……”
君钰身着的女子装束还未换下,一张美人面化着贴金粉腻的美丽妆容,将他如冠玉般的面容描摹地更加精致俊美。
林琅略略松开他:“‘蛾眉绝世不可寻’,老师,你真美,越是雍容琇莹的装束,你就越美~”瞧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面容,林琅一双凤眸里的神情粘稠,却是带着一丝狂狷的妖气,凑在君钰纤长的颈间,林琅顺着君钰……,林琅甜如浸蜜的语调里却带着一丝怨气:“老师这张唇,沈君雅她都能亲得,怎麽我就亲不得了。”
林琅细细打量君钰妆容精致的面容,君钰那双好看的眸子睫毛密长,瞳色极是幽深而叫人勾魂生情,君钰的眼尾是微微上挑的,一双眸子垂下来时却是羽睫扇动,如月牙一般优美温柔,引人生怜。
呼吸纠缠间,林琅瞧着君钰只觉得心火渐旺,不待君钰言语,林琅的吻像狂风骤雨一般向着君钰扑去,带着野兽般的侵略性,让君钰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君钰挣扎着回道:“那不过、是她少年无知时候偷做的事,如此多年头过去,陛下何必同一个孩子诸多计较,何况她现下已如此啊、嗯……”
撕开君钰身上的女子衣衫,林琅咬了君钰的锁骨一口:“孩子?”
丝縧坠地,玉环碎落,林琅不过拉扯区区几下,君钰那身粉妆便被……
林琅捉了君钰双手禁锢着擡在头顶:“我在老师面前算不算是孩子呢?我也是你的小辈,你怎麽不知道维护我,你刚刚还在维护她,你是不是对她好得太过分了……”
林琅抚着君钰……安抚道:“放松……”
“嗯、琅儿,轻些、啊……你似乎对她有极大敌意,她到底、嗯……远来孤单,她嫁给你,待她好些也是应、嗯啊……别咬、轻些,疼嗯、啊……”
“哼……”林琅一双邪魅的眸子里尽是霸道,“老师,你把她当孩子麽?那我呢?老师,我在你面前不算孩子?那你也该如此包容爱护我,对麽……”
“呜……”
发簪脱落,鬓发蓬松,君钰攒眉蹙额,螓首微昂,柔顺的黑发从君钰白得脉络微泛的脖子蜿蜒而下,勾勒在白嫩细香的肩头……
“老师,我就是见不得你是这般的护着她,我知道老师素来怜香惜玉,但是,她不可以,其他人我不管,你对谁好都可以,对她就是不可以——唯独她不行。”
“嗯、别咬了,啊、轻些琅儿、你轻些……”
“我自是极厌她。老师,你不明白,你看不清。”
顿了顿,林琅道:“我贵为一朝天子,她算什麽东西,竟敢在我面前那般的任性放肆,她凭什麽?老师,我不杀她都是对她的仁慈,老师,我知道你怜她,所以我不杀她,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越爱惜她,我就更要让她难受。老师,你不明白,我明白。老师,荆泊舟也好,蔡子明也罢,就是你的原配夫人李氏,我知道他们从来也走不进你这颗淡漠封闭的心,可是那个沈君雅,唯独她不行!我不準她接近你——你也不準再靠近她。”
第一眼看到沈君雅容颜的时候,林琅就对她充满了敌意,她的模样是那样的倾城纯澈,她的笑容更是那样的干净纯粹——他见了就觉得无比的刺眼。
林琅更是嫉妒,他无比嫉妒沈君雅那样干净纯粹的爱。他林琅贵为帝王之姿,何曾有如她这样随心坦蕩的机会和勇气,而这样的人,自是能轻易撬动君钰那颗见惯了风霜而如顽石般冷漠的心。可她沈君雅凭什麽可以在自己眼前这般的放肆,这般的光辉灿烂毫无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