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束楚完全不在乎这些视线。
这位没有课本的旁听生格外认真,眼都不眨的盯着最前面的老师,似乎听得很仔细。
方予厌讲课时鲜少去观察学生的表情与动作,听也好浑水摸鱼也罢。
但今天他的余光似乎有了锚点,时常往一个角落钻,要废半天劲才能收回来专注到课件上。
方予厌看着上面重点标红的字,张嘴片刻,都没念出来。
他手撑着讲台的边缘低着头,头有些跳痛,眼前也一阵阵晕眩。
但没停留多久,他又若无其事擡起头来,转身背对着台下的学生,继续讲课。
如此撑着讲完两节课,方予厌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第一次想赶在这群着急沖饭堂的学生面前离开。
他抱着课本站在门口,和一群学生一样停在这等前面的人离开。
看见他站在这,距离这麽近,不少学生会喊一声“方老师”,但方予厌一律只是平淡点头回应。
而今天他点的特别匆忙。
眼看人群走开了,方予厌迈步要走,却被人抓着胳膊往后一扯,脚步一踉跄,身体往后倒,就靠在了身后人的胸前。
方予厌觉得他的胳膊连着后背一片,就像过敏一般发疼发痒,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有些抖。
教室里最后一个学生已经走掉。
周束楚扬手一推,门被他关上了。
“什麽时候回来的?”周束楚嗓子很沉,带着一种很久没开口的哑。
方予厌觉得有些气短,想不动声色的深吸两口气。
但他的惊慌全部都被周束楚收在眼底,又让周束楚心里揪成一团。
为什麽?他不想见他吗?
为什麽回来了没有找他,又为什麽想找,又在临门一脚停住了?
“你在律所外面见到过我吗?”周束楚眼睛缓慢眨着。
他的视线目光细细落在方予厌的面容上,眼睛、鼻子、嘴巴。
和记忆里有些轻微的偏差,但依旧是熟悉的。
方予厌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律所外……他见过周束楚一次。
周束楚在都城律界都算有名,但如果不知道他做的是律师,又确实不会清楚他的位置。
但赵弦早就告诉他,周束楚的律所叫‘束则’,就在都大西门外。
所以他安定下来之后,就来过这边,在律所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
然后看见周束楚匆忙的下班,手里还打着电话。
那一瞬间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个模糊了这麽多年的身影终于具现化了,是他千万种想象里最完美的一个。
在费加亚偶遇赵弦的时候,听赵弦说起国内的近况,他就觉得……很茫然。
周束楚过得很好,他很高兴。
但再详细的,他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