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
师青玄抬头看向他,听他敛眉似在回忆一般,缓缓开口,
“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我啊,刚刚将他接回绝云颠的时候,他才不过刚刚会走的年纪,连筷子都不怎么会使。”
引归嘴角含笑,晃着手中的酒杯,
“他是我恩人的孩子,那年突逢瘟疫,大家都染上了一种奇怪的邪病,全身都长满了人脸,吓人的很。他家里就独留他一人还苟活于世,我念他年纪尚小,独自过活难以生存,并将他带了回来。况且当时的天均已经开始收徒了,我凡事是什么都要和那家伙比上一比的,就将他收做亲传弟子培养。”
“他呢,也争气,天赋异禀,是块修行的料。起码比天均座下的那个望月强多了,就凭这么一位优秀的徒儿,我也是春风得意的很,往往都能压上天均那么一头。”
接着,师青玄就见引归叹了口气,
“可这小子被我养的,倒是长歪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宗门里开始流传一些闲言碎语,大抵是说这小子对我心怀鬼胎,目的不纯。说是和同门师兄弟出去喝酒的时候自己亲口承认什么的”
引归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无奈,
“我本就对这些闲话无甚感触,只怕影响了那孩子的修行,进而毁了道心。”
“可当我去找他的时候,许是被外面的那些浑话折磨透了,他和我大吵了一架。”
“他说我每天只知道游山玩水,悠闲自在。不知道竭力修行倾注心血来培养他,拖沓了符修的名声,根本不及天均半分所及。”
引归扶额垂眸,虽然在极力克制,但还是能看发现他掩在眼底的伤感,
“我也曾反思过是不是我真的没有给他做好榜样,是不是没有把他教好。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天均那般以剑修习的凛冽轻狂的,那样才更适合他。”
“所以,我第一次向天均低了头,”
“求他把朔月收做亲传弟子,好好待他,助他修行。”
引归苦笑了一下,
“毕竟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位不合格的师父了。”
“在他之后,我也再没有收过其他弟子。”
“看着他在天均身边日渐成长,出落的如此优秀,我心中也是欣慰的,”
“只是没想到”
后来的事,师青玄自然也清楚了。
只是没想到朔月一直对他心怀愧疚,
没想到会在那一刻挺身而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也不知,朔月即将离开时,是不是还在对他抱有遗憾。
引归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脑袋笑了笑,又和师青玄碰了碰杯,
“算了,都过去的事了,你说我还提它干嘛”
师青玄也扯了扯嘴角,将他碰杯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忽而想起什么,顿了顿问道:
“那话说回来,华尘师伯呢?还有天均道长你若走了,他们怎么办?”
引归闻言挑了挑眉头,用羽扇的扇柄戳了戳头发,
“哦华尘啊,”
他轻叹一声,
“就让他守着那棵天命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