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手指最后停留在雌虫嘴角,抹掉了上面没融化透彻的膏体。
就像……昨晚泽兰擦拭嘴角那般。
因为他捏住下巴的动作,泽兰平日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也微张着,隐约间还可见雌虫湿润的口腔壁和柔软的舌尖。
“咕唧咕唧”的水渍声,似乎穿越时间的阻碍,跨越到了现在,彻底淹没了他的耳膜,将他拉回了昨天那个混沌的晚上。
卡洛斯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他自诩自制力很好,可是在泽兰面前,他的节操似乎早就和他身上的破烂袍子一样,碎了一地。
自从到了泽兰家……好像一天更比一天乱来了。
卡洛斯连忙驱散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指腹之下,泽兰紧闭的眼皮跳动,雪白的睫毛也随之颤抖,挠得他手心痒痒的。
直到手指落在了泽兰最长的伤疤之上,也是靠近眼睛的位置,雌虫却难耐地扭过头,任由阴影笼罩着他的半张脸。
“雄主,如果我把脸治好了,变得没那麽难看,您还会离开吗?”
雌虫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犹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当头砸向卡洛斯。
沾着的药膏在此时变得千斤重,沉得他怎麽也擡不起胳膊。
他本以为……泽兰愿意治疗脸是件好事。
泽兰主动治脸,他开始在意容貌,也开始更在意自己,这本该是个好开端。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泽兰头顶上的“89”黑化值,早已深重得快要流淌下来,这个数字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
泽兰非常没有安全感。
细数一起经历过的时间,剥开一切掩饰与假象,最终的矛头竟还是指向了他。
是他没有带给泽兰足够的安全感。
卡洛斯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名跨越时空次元的旅人。
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麽救世主。
半年前……他本以为哪怕没有他在,泽兰也会很快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然后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以为“短暂地离开”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就跟出门遛弯吃饭一样,泽兰也不会有什麽反应。
可事实就这麽摆在眼前。
不论是半年前,还是现在他,全都是“他以为”。
他的自以为是,早在无形之中化为利剑,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全都扎进了雌虫的身体里。
泽兰总是用冰冷的面容来遮掩自己,可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之后,在那锋利的翅翼之后,雌虫已经遍体鳞伤。
他居然现在才察觉到这些……
“泽兰,你现在听好了,不论你长成什麽样子,我都是你的雄主。”
“我还是保留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不必考虑后果。”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
卡洛斯一连串话如炮弹一般,瞬间脱口而出,但是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楚而又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