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接着聊起了派对上的其他人,氛围轻松了许多,史蒂夫抱怨托尔大笑着拍出的那一巴掌给自己贡献了足以留存48小时的淤伤,你则讲述了两次遇到夜魔侠的经过。史蒂夫还真注意到了那张名片,你住进来的第二天,他就在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前从你兜里摸出它、放进你床头柜的抽屉了,但你过去几周都没开过那个抽屉。他对默多克律师的印象也不错,默多克≈尼尔森是个经常帮弱势群体低价甚至免费申请人身保护令、索赔或讨要薪资的事务所,因为在公益性质的事上花了太多时间,尽管能力出色,却一直处于勉强维持的状态。
“我真想象不出,一个盲人要怎麽做到这些。”史蒂夫钦佩地摇摇头,“除非……”
除非他有超能力。好吧,还是别想了。你有法律顾问,不过在通讯录里添个好律师总不会出错。
毕加索已经趴在你腿上睡着了,詹姆斯的房间里传出呻吟,你看了眼时间,距离下令也就过了一个多小时。史蒂夫立刻驱赶你去睡觉,之前的事给詹姆斯和史蒂夫造成的心理阴影多半比你的深,所以他和史蒂夫处理冬日战士专属噩梦时总把你排除在外。你抱着猫在楼梯边听了一会儿,呻吟演变成粗糙低哑的尖叫,但叫了半声便归于沉寂,许久都没有新动静,除了梵高和米开朗琪罗绕着你的腿哼哼唧唧地蹭来蹭去。詹姆斯把他的房间划定为每天对他为所欲为的猫咪们的唯一禁区,他无法信任由于任何原因意识不清醒的自己。
“这个点没有零食。”你严肃地说,梵高仰头沖你嗷了一声。
(23)
第二天你离开卧室时,两个超级士兵当然早就起床了。詹姆斯仍旧挂着两个黑眼圈,边给你盛早餐告诉你史蒂夫晨跑之后去教堂了,哈,如果这是借口的话,恐怕史蒂夫要为此忏悔。
“如果你再在早饭前躲在房间里画画,我就没收斯塔克的平板。”
你从手机上擡头,詹姆斯在厨房里,背对你拿着平底锅肯定是在假装忙活着什麽,因为你很确定锅是空的。原本他正小幅度地晃动身体,你没反应过来的这几秒,詹姆斯的上半身越来越僵硬,腿干脆像生根一样扎在原地,尽管跟着你来到餐厅的毕加索和本来就围着他转的米开朗琪罗都快缠着他的脚踝把自己打成结了。紧接着你意识到他在试着当“巴基”,那个顶替父母照顾三个小妹妹和一个小混蛋的坚不可摧的家伙。
“我刚才没在床上画画。”虽然你已经想念你的圣诞礼物了,真的,不提触感它也是你用过色域最广响应最快触控最细腻的平板,而且内存大得吓人,跟它比起来你的旧平板简直像个得了肺结核的百岁老头(非超级士兵款)。
詹姆斯发出明显不相信的哼声。
“我做了点儿法律咨询。”你翻了个白眼,“如果我在跟我的新宝贝儿玩耍,你根本不可能在这个点看见我。”
詹姆斯又给出“算你有理”的哼声,他总算俯身捞起毕加索,抱着它朝你靠近,脸上挂着那副巴基式的嘲笑表情,就像穿着一件紧绷绷的旧衣服。“你总算想杀什麽人了?”
“不,主要是为了勾搭一位英俊的律师。”你放下手机拿起叉子,詹姆斯做的煎饼香到让你不忍心承认它是糖油混合物,你真的需要重新开始健身。“史蒂夫有没有告诉你关于绯红女巫的事?”
巴基忽地从詹姆斯身上消失了,以致你感觉自己犯了个错。
“有。”
你等了一会儿,詹姆斯低着头扯出一张湿巾,专心致志地把猫按在腿上擦眼睛。这意思是除非管理员下命令,否则回答就这麽多了。行吧。
失宠的米开朗琪罗把你作为第二选择,你揉揉它的头顶和后背,默算下次洗澡的时间,接着手机又震动了几下。詹姆斯瞥了它一眼,嘴唇蠕动,你扬起眉毛,等着看他会不会再像典型的兄长或者父母那样要求你不準把手机带上饭桌(你家倒没这规矩),于是他闷闷不乐地把湿巾团投掷进垃圾桶。
“蠢。”他嘀咕,“真蠢,巴基是个蠢货。”
毕加索在他大腿上翻出肚子擡起后腿,詹姆斯用人类那只手跟它的毛发和肚腩玩耍,机械手垂在椅子的一侧。一阵气恼没来由地包围了你,但你还没说或做什麽,他就轻轻畏缩了一下。
“那是表演之类的吗?”你问,“为了史蒂夫?”
“不是。”
“解释。”
“是……一种……沖动。”詹姆斯缓慢地说,语调毫无起伏,苍白的面色使得他眼下的深色更醒目,毕加索擡头咪咪叫了几声,他开始继续抚摸。“我想起了我妈妈做饭的时候哼的歌,我感觉……我……”他轻轻地发起了抖,将猫搂向胸口。“不错。我感觉不错。我想……当一会儿,他。”
他父母跟史蒂夫的父母一样,在他俩参军前就过世了,三个妹妹即便熬过战争,活得得平安顺遂,多半也撑不过七十年的漫长时光。你想起了史蒂夫的画册,里面的詹姆斯从未老去,你刚才面对的是一个幽灵,在史蒂夫洒满阳光的厨房。
“不会再这麽做了。”詹姆斯说,“我很抱歉。”
你要问问健身教练有没有推荐的拳击课程。
“没关系的。如果是因为你感觉想要这麽做,那麽不管什麽时候,我都推荐你顺应你的感觉。”你告诉詹姆斯,“我不太懂这些,但我觉得这大概是好起来的一部分。但如果是为了表演给史蒂夫看,我猜他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