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自己动手倒了两杯水,递到範閑手边,笑意未减道:“自家兄弟,说这些伤感情。不过是我如今被贬湘州,想着咱们两个都在京都外,自然是要多互相帮衬一二。”
“殿下这话说的,可真叫人心里暖和。”範閑把水推回去,“不过我如今废人一个,再折腾不起了。我现在就想啊,守着我这个小院,踏踏实实过日子养身子。陛下不让我死,我总不能抗旨吧?您说呢?”
“这就不争了?”
範閑嫌太阳光太强,闭着眼也有点不舒坦。便把毯子蒙到头上,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不争了不争了,可没那心气儿了。”
“行。”李承乾拍拍腿站起来,“範閑,我还是那句话,自家兄弟,等我以后回京都那日,一定将你也接回去。”
“谢谢殿下,祝殿下心想事成。”
人哗啦啦得又走了,範閑扯下脸上的毯子,瞧着院门口。
他没算错废太子的心性,也没猜错李承泽旧部和叶灵儿的想法。李承乾此时能有胆量直接找上他,说出那番话,证明这人手里已有了足够的筹码。
至此,这盘棋所有的棋子才算是真正入了局。
盘算着时间,範閑想,宫里那位也快要开始重修真气功法了。
真是想想就好玩。
回京
院中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时间一晃就步入了夏季,又是多雨的时节。
範閑坐在檐下,瞧着澹州的雨,就是要比京都的温柔好看一些。
算算时间,他自离开京都也有小一年了。从李承乾来过之后,小院里可谓是实实在在的安生了这些日子,閑适得好似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澹州一样。
小药童仍旧每日亲自给他送药,这药如今是没有必要再熬第二碗了。
京都回来的太医自然不是孤身一人,身边还带了个小太监服侍。不过人刚到澹州第二天,就被荆统领和高达捆起来扔进柴房,如今也没能踏出来一步。
捆人的时候,那小太监就笑眯眯的站在範閑身前,声音尖细,柔声道:“回大人话,奴才姓陈,洪竹公公让奴才一切听大人安排。”
于是,再之后寄望京都的密折,便都是这位小太监代笔了。
上一封密折寄走不到五日,一队禁军闯入了平静的澹州城。
——陛下下旨,诏罪臣範閑入宫见驾。
这时间刚好,狗皇帝是该发现了。
範閑拒绝王啓年等人跟着他一起回京都,安抚好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悠悠然地被擡上了马车。
上马车前,他看了眼湘州的方向。李承乾在那边沸沸扬扬得闹了这麽久,也该动点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