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想了。”
放慢了速度,一路颠簸了好几日才到了澹州。
範閑被搀着走下马车,澹州老宅一点没变,当年的他每天都坐在这台阶上等着京都的红甲骑士来将他接走,如今的他一身病骨又重新踏上这台阶。
大门“吱呀”打开,又苍老了几分的老太太就在门内。她目光刚落在範閑身上,便忍不住带上几分怒意。
拄着鸠杖,老太太甩开扶着她的丫头,快步上来拉住跪下的孩子,“荒唐!荒唐!”
鸠杖狠狠敲在地上,老太太扶起範閑,一只手不住的摸着他的身子骨,“怎麽就给折腾成了这样!範建呢?这逆子呢!我老婆子的孙儿在京都怎麽就被养成这幅样子了!”
範閑眼眶登时就止不住得红了——小範诗仙不是第一次哭,只是衆人没见过小範诗仙哭的这麽委屈的样子。
範閑轻声道:“奶奶,我累了。”
老太太不要人扶她,她拉着範閑,亲自带人往府里走,“走,咱回家!”
王啓年在另一边扶着範閑,範若若跟在身后,他们踏进府门后,老太太转身看向其他人,道:“你们是何人?”
“奶奶,这位是大皇子李承儒,此次奉旨送我回澹州。后面跟着的是禁军和……和陛下恩赐的太医。”
李承儒赶忙站出来行礼,按照辈分,他也要尊称这位一声奶奶的。
老太太冷哼一声,“皇家的人,我範家庙小可容不下。”
範閑晃晃奶奶的手,小声说:“奶奶,大殿下对我挺好的,我在京都他多有帮扶。”
闻言,老太太这才作罢,“既如此,便进来吧。其余这许多人,就恕範府招待不周了。”
老太太说什麽当然就是什麽,毕竟就算是庆帝此时在这里,也要老老实实的吃个闭门羹。
範閑住的还是他以前的小院,这小院被维护的很好,一如当年他离开时候的样子。屋里新换了套家具,窗边多了个塌。小时候他用来折腾东西的木架子也在,被擦得干干净净。
老太太看王啓年小心搀着範閑坐下,唤他:“王先生。”
“诶诶老夫人。”王啓年连忙行礼过来,“老夫人面前当不得先生,叫我老王就好。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閑儿信中对你多有提及,这些年在京都,閑儿还要多谢你的照顾。”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志向远大,我不过是个跑腿的,能帮上大人几分已然是满足了……”
老太太擡手止住王啓年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管家上前两步,恭敬道:“先生的家眷都已安置妥当,就在範府旁边。”
火烧监察院之前,王啓年就依着範閑的安排将妻女送出京都。若範閑事后能活下来,他们便定居在澹州,若是範閑真的死在宫里了,自有北齐的人接应,将人由澹州暗中护送去北齐。
“老王,回去看看吧,嫂子和霸霸都等着呢。”
“好嘞大人,那我明日再来。”王啓年又对老太太行一礼,“那王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