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一时激动,脸颊涨得比额头上才抹的猪血还红。
师暄妍埋在他掌心间,根本不曾察觉。
她难过地抽噎,垂着泪,语气哽咽。
“我好悔,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发现喜欢你,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宁恪,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再也听不到,我怕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人来爱我,可他转眼……”
她怕得发抖,哭得失了力气。
初回长安,见到师家上下视江晚芙为珍宝,将被抛弃多年的她视作陌路之人,她满心怀着复仇的烈焰,彼时所想,不过玉石俱焚,与他们一同下地狱。
她不想好活,甚至,她连活着也不想。
若是能让江拯他们偿命,她就是被凌迟,被浸猪笼沉塘,死后背上千古骂名,被千人踩万人踏她也不在乎。
因为没什么可失去,因为没什么值得珍摄。
可现在不同。
她不能没有宁恪。
原来她早已爱他这么深。
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她才终于后知后觉。
“宁恪,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听这些话,只要你醒了,以后你若想听,我都说给你听,你让我唤你什么我便唤,你让我说什么难为情的话都好,我都听你的,只求你别吓我,别离开我……”
她的额头,抵住他的拇指,泪光点点,如珠子般迸落在床榻上,连一丝水花都未曾溅起,顷刻间,便渗入了布料的经纬里,消失无踪。
泪珠一颗颗滚落,被褥上的水痕洇得愈发深沉。
鸳鸯团花的朱红色,比血更刺眼。
她不知该怎么办了,她早已六神无主,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在絮絮说着些什么。
可她竟然真的得到了回应。
“真的么?”那榻上早已睁开眼眸的男子,眼底噙着微微笑意,似霜雪融化,眉眼绚烂地望着她,“先唤声‘夫君’听听。”
师暄妍听到榻上男人说话,猛地一抬眸。
少女泪眼婆娑,双眸绯红,可怜地撞入男人璨若朗星的眸中。
他伸出手,抚了抚师暄妍的面颊,将上身蹭着软褥,挪过来一些,在她呆若木鸡、梨花泪兀自悬停于颊上之时,似笑非笑地冲她左右端详。
“师般般,原来你真的喜欢我啊?”
拇指揩过少女粉莹莹的脸颊。
泪水的痕迹被一点点抹掉。
他有些想,亲她。
把她脸上的泪痕都吮干。
可他此刻有些不敢了。
就着灯火,看到太子殿下额头上锃亮的血手指印,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己关心则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狡猾的男人,分明是以此试探戏弄她。
得知一切,师暄妍本该怒火高涨,但这股怒火被另外一股巨大的,名为“失而复得”的幸运所对冲着,调和折中之后,终究是情意战胜了理智。
她一把扯开宁烟屿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