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那头黑熊突然盯住了它的猎物,朝着宁烟屿加快了脚步,扑了上去。
师暄妍几乎不敢看,一眨眼之间,听到宁烟屿吼:“跑!”
师暄妍掉头就跑,没有任何犹豫,迎着风,跑向山脚下那亮着灯的行军帐,一边跑,一边喊人。
单人,甚至连匹马都没有,宁恪纵然再身怀武艺,如何能斗得过一头成年黑熊?
师暄妍的心不知为何堵得厉害,也许,也许宁恪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了,如果他真的有不测的话……
她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嫁人了,再也不会。
可是,她师暄妍合该就是这样的命吗?
她以为,她和宁恪是一场孽缘。
宁恪对不起她,害她本该平顺普通的一生,变得步步险象环生,她好不容易,从泥沼里挣扎出来,被迫和他捆在了一处,这么快,就连他也要失去了吗?
那她这一生,便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知何时起,她已跑得面目模糊,脸颊上全是泪水,一口气,终于奔到了行军帐下,气没喘过来,便对着暗卫摆手:“殿下……遇熊……救他……”
一行暗卫面面相觑,虽然太子妃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们还是立刻便听明白了,当即举着火把奔向放鹰台救驾。
师暄妍一头栽倒在行军床下,双手捂住了脸颊,却挡不住泪水不断肆意涌出。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肆意中,忽地望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玄色外披,墨色发梢,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身影慢慢自眼底清晰。
师暄妍呆滞地抬眸,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人来到她身旁,蹲身下来。
扑面而来的,是兰草的芳息,有着前所未闻的浓烈。
捧住她哭得梨花含雨的脸颊,男人轻笑了下。
那笑声也如此熟稔,分明就是他。
师暄妍心头一惊,极力擦干眼泪,才发觉宁烟屿正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看上去毫发无伤。
他端详着掌心之中惨白的脸蛋,喉结轻滚:“师般般,你是怕我死,还是怕自己做了小寡妇,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
他竟然还有心思调侃她!
师暄妍气得不轻,两拳紧握着发抖。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想冷静冷静。
哭得鼻涕泪一把抓的,委实太丢人了些!
宁烟屿从身后抱住少女的腰肢,将她锁回怀中,师暄妍的身子发着抖,蜷缩着,倚向他炙热的怀,眼睫轻颤,又有泪珠扑簌簌地往下坠,落在他的手背之上,似新化开的烛泪般,滚烫。
“你没事吗?”
他这般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师暄妍的胸口还是怦怦直跳。
宁烟屿的胸口微微震动,将下颌贴向少女沾满了泪水的冰凉脸颊,幽幽道:“刚刚你走了,我方才想起来,那头黑熊小时候是我养的。它长大了。好久没见我了,它有点兴奋,所以扑上来跟我亲热了一下。”
“……”
师暄妍心忖,真是白为这男人担心!
宁烟屿细细端详少女哭得红肿的眼泡,想来她是吓坏了,曲指抚摸上少女柔嫩的秀靥,拇指擦去她脸蛋上残留的泪痕,轻柔地揩拭着,指腹的温度一寸寸平息着少女的惶惶不安。
未几,他轻笑一声:“我们家太子妃见到孤,却远没有一头黑熊激动呢,也丝毫不亲热。怎么说为夫也是为了救你。真是小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