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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第1页)

-许七二叫了留守长生斋的大夫过来号脉,确定许一盏身子已无大碍,才笑嘻嘻地端来苦药,按照医嘱伺候许一盏服刑。许一盏搁下药碗,想了想,还是问出忍了半天的疑惑:“玄玉岛如何了?”小姑娘接过药碗的手不觉一颤,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师父,我先去洗碗,等下再来陪你。”话刚说完,许七二便想溜走,却听许一盏笑了一声,目光停在桌台搁置的一只瓶上。那只经瓶相对小巧,釉质却十分漂亮,细颈之间探出的一枝青翠,看着眼熟,许一盏不禁一乐。“许七二,”许一盏撑起身子,先前散不去的倦怠感都似一扫而空,“拿根铁丝过来。”许七二原地愣着,反应过来她是想强拆了脚上的锁链,结巴道:“师、师父,三思师兄会生气的。”许一盏笑吟吟地:“那你帮我用嘴把它啃开。”许七二摸出一枚钥匙,义正词严:“但我肯定更听师父话。”-屋外春和景明,但静得蹊跷。许一盏甫一走出卧房,便见自己往日练武的庭中肃立着一行僧人,足有四五个,齐着僧袍,向她一礼,眉间十足的悲悯之色。不清楚这些秃头暗卫是在例行地同情世人还是单独同情她,许一盏拂开石案上的落花,一屁股落座,枝叶缝隙间遗漏的参差碎光落满襟怀,她懒散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转头望去:“我能出门吗?”僧人中走出一名,礼道:“阿弥陀佛。公子体恤斋主,恐斋主旧伤发作,若无必要”许一盏打断他:“有必要。”僧人:“”他自然而然地一改口,“可等公子回来斋中,再做定夺。”许一盏默不作声,仅眯着眼望他。可恨她尚未痊愈,动武未必能速战速决,许一盏只能先恐吓道:“你可知道太子太傅许轻舟的品阶?”僧人不动声色:“您说的可是安南侯?”许一盏眉梢微抬,来了兴致:“安南侯?几品?年俸几何?封地在哪?”僧人道:“安南侯在战中厥功甚伟,已卒业往生。”许一盏:“?”她看向一旁面如土色的许七二,“他是在夸安南侯吗?”许七二合眼,低声道:“师父,他意思是,刚死。”许一盏:“”她枪呢?褚晚龄个狗崽子又躲哪去了??-许一盏终究还是出了长生斋,若不是许七二终于舍得开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乡亲们已经在梅川立起了专有的祠堂,日夜告祭战死他乡的英魂许轻舟。祠堂刚建不久,规模不大,暂且只供“许轻舟”一人。虽说梅川地贫,但这安南侯祠却有太子殿下一掷千金,雕像之精致,更看得出工匠们用心颇深。那是一尊漂亮的雕像,一眼望去,只觉得这将军的眉眼竟生得略有几分妩媚。但细看之下,又能品出“许轻舟”的英气与杀意,和别的祠堂雕像不同,许轻舟的雕像唇畔含笑,却非习以为常的或慈悲、或慷慨、或正义的笑容,而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个活泼的青年,恰被人捕捉到了他最戏谑、最无忧的一霎时的剪影。许一盏默了片刻,眼见着雕像抱剑,洒脱如游侠,分毫不似个将军。她却止不住笑。安南侯祠建成不久,日头渐高,来祠堂参拜的百姓陆陆续续,许一盏不愿逗留,扣上帷帽,打衣欲走。一名小童和她擦肩而过,恰逢一缕惠风,卷开帷帽遮掩的轻纱,许一盏走出祠堂,听得身后那小童的声音:“娘!——方才那姐姐,长得真像安南侯呀!”小童的母亲半信半疑地回眸望来,一惊:“许斋主?”许一盏半转回身,撩开面纱,在唇前竖起一指。若非今日见了这尊雕像,她还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和许轻舟能有这么相像。-祠堂边新开了一家茶馆,专请了华都的说书人来此兼职,据说此人和安南侯曾有一面之缘,因此格外了解安南侯生平诸事,专来梅川讲安南侯。许一盏赶个热闹,寻处僻静落座。说书人登了场,许一盏望一眼,又觉得大皖真是小,这一面之缘还真不是唬人的噱头。说书的是她在华都见过的那位俊书生,当时和她说过顾家的旧事,这时又来讲她自己的故事了。醒木一声惊,俊书生功底不浅,愣是把许轻舟少年习武的枯燥都讲得趣味横生。不过在他嘴里自然不曾出现过顾此声这号人,只说许轻舟曾有一肝胆相照的旧友,但二人共患难却未能同富贵,最终由许轻舟亲手结果了走上歧途的挚友,两人都在那一剑后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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