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晚龄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活像个无赖的孩子,他闷闷地说:“别离开我。”许一盏叹了一声:“我怎么舍得。”“我只有你了,一盏。”他顿了顿,又愧疚万分地开口,“可是、可是我要拖累你了。”许一盏微微挣开他的怀抱,褚晚龄略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适当松了松胳膊。许一盏便稍稍踮脚,用鼻尖擦了擦他的鼻尖,顶着褚晚龄怔愣的目光,轻声道:“没关系,我自找的。”-等进了屋,许一盏才发现太子殿下早就冻得脸色青白,眼圈还泛着红,被许一盏塞了一个手炉之后便乖乖地坐在边上烤火,看上去好不可怜。许一盏在外脱了风氅,进屋才感觉冷,也主动多穿了几件,洗干净易容再和褚晚龄讲道理。轻珏最善察言观色,许一盏也就只许她进屋送茶,以免小太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糗态被其他人看到。但褚晚龄进屋后就冷静很多,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她,还是许一盏率先忍不住,问:“看什么?”褚晚龄煞有介事地道:“在看给姐姐买什么样式的首饰衣裙更合适。”“”许一盏对他恢复情绪的速度叹为观止,又设想了一下自己金钗银饰打扮的模样,嫌恶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少扯。今天一整天没回东宫?”褚晚龄便可怜巴巴地道:“回了。可你不在。”许一盏:“”她按了按太阳穴,“殿下,那是你的寝宫。”褚晚龄道:“你也可以睡。”许一盏:“”她不想再跟小太子讨论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了。倒是褚晚龄停了会儿,问:“你去哪了?”若不是他语气太小心,脸上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痕,这句话本该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许一盏道:“随便走走。”褚晚龄却不吃这套,反问:“又去大营找何月明了?噢,我见过他,你同届的,他是探花呢,可漂亮了。”许一盏:“”她告诫自己不能跟小毛孩子生气,安抚道,“殿下,我将近日落才离宫的。”褚晚龄:“那你脚程挺快。”许一盏彻底无话说了,只得坦白从宽:“我去茶馆听书了。”褚晚龄脸色一变:“那些都是假的,你别当真。若是说过头了,我叫人把那些茶馆封了去。”“许太傅那些破事我都听腻了,”许一盏停了会儿,小心打量着褚晚龄的脸色,试探道,“我听的是前朝的事。”“前朝?”“嗯主要是顾家。”褚晚龄抱着手炉,望着她的眼眸澄澈无比。许一盏摇摇头,道:“只是随便听听,我不太信这些。”褚晚龄却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你想的没有错。”许一盏的呼吸顿住了。褚晚龄轻声道:“父皇和我筹备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来了“”许一盏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是顾长淮引我去的茶馆。你觉得是巧合,还是他早便决定给我暗示?”褚晚龄垂着眼,睫影深浓,许一盏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只能默默地抿一口茶,给太子殿下留足思考的时间。片刻后,褚晚龄道:“太傅倾向何者?”“我希望是巧合。但以他的城府,这巧合又出现得太过巧合,所以显得不怀好意。”许一盏揉了揉鼻子,又道,“而且顾此声举荐方沅当监军,我问理由,他说因为方沅是晁仁的人——顾此声是晁相的女婿,那他不该是晁相一派吗?方沅是晁相的人,那么他不愿意去前线,说明这也是晁相的意思,顾此声这样和晁相对着干,是打算跟他媳妇和离?还是单纯和晁相发生了冲突,暂时离心?”褚晚龄专注地望着她,听至此处微微点头:“您继续说。”许一盏原本只想用抛砖引玉为由随便说两句,没想到还得了褚晚龄的肯定,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如果只是暂时的小冲突,那他拉拢我,拉拢何月明,这一手已经是把方沅和晁相逼上绝路,再想和好,晁相会给他这面子?所以我怀疑他对晁相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忠心可言——可顾此声对晁相若无忠心,他又凭什么攀上晁家的姻亲?是他俩私下有什么约定,还是晁相自作自受,还是他俩有人反悔,这我就想不明白了。”褚晚龄眨了眨眼,复问:“那在您看来,太师特意引你去茶馆听了一回前朝旧事,是为了什么呢?”许一盏沉默半晌,撂下茶杯,斩钉截铁地道:“他和顾此声理念不合。”太子殿下略略挑眉,许一盏又有点心虚,缓缓挪开视线:“我瞎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