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止晃了一下,他一脸不可置信,大受打击:“霁尘尊,你……”
“还不明白吗?我可从来不是什么受害者。”宋持怀稍稍一顿,他看了眼门外,压沉的字句比刚才更重,“魏云深无端入魔是因为我,万剑宗邀起伐魔联军之前的魔潮异动是因为我,就连如今你深受良心谴责,成为众矢之的,虽不是有意而为之,却仍然是因为我。”
看着公孙止寸寸失去血色的面容,宋持怀犹觉不够似的,他没有丝毫动容,像是一只没有情感的傀儡:“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也不会跟你走。”
公孙止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他看着宋持怀的嘴一张一合,一种从未感受到过的茫然席卷全身,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明明宋持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怎么连在一起,就这么……
令人费解呢?
什么叫都是因为他?魏云深的事、当前的情势、包括如今无处可去的他自己,竟都在宋持怀的算计之中吗?
不会的,不应该,天极宫身负盛名的霁尘尊,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公孙止艰难地张开嘴:“霁尘尊,你刚刚说……”
“你要让万剑宗掌门的付出不做白费,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回去杀了盟军的其他人,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空谈,或者说你要耗到魏云深察觉为止?到那时候,你师父拿自己一把骨头给你拼出来的这条逃路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公孙止眨了眨眼,继续道:“……我好像没听得很清楚。”
宋持怀冷声道:“还有,陈蕴不是我的徒弟,我的徒弟从始至终只有魏云深一个,这句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算了,在他面前就算了吧,他会不高兴的。”
……
大概是过于崩溃,公孙止连被浓重欺骗过的愤怒都还没来得及涌上来,他人就已经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袭黑影推门而入,魏云深站在门边,并不深进,只倚在门里,神情复杂:“我以为你会跟他走。”
宋持怀并没对他的出现感到太多意外,对着魏云深时,他的态度比刚才好了很多:“听到多少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完了,我以为你欣赏他,不会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宋持怀了然:“听上去是你故意把人放进来的。”
魏云深道:“谎话听得太多了,总要试一试真心。”
“那这次试得如何?”宋持怀看上去并没有被怀疑的失望或者难过,他倚在床头,温声笑道,“……我的表现,你满意了吗?”
魏云深瞥他:“尚可。”
他说完这句评价就沉默了,宋持怀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两人相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
“要不要过来睡会儿?”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两双眼睛短暂交汇,宋持怀挑眉:“你希望我跟他走?”
不希望,怎么可能希望?如果魏云深真的希望他离开,就不会想办法把他关在这里。
心里如同被人塞了一团找不出起始点的乱麻,魏云深心如鼓擂,某一瞬间,他极其迫切地想要询问宋持怀为什么不肯跟公孙止走,但这想法很快又被他压下,他清楚自己在宋持怀面前自作多情太多次,早就丢不了那个人。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魏云深问的只是:“你上回说想见一见冯岭……是吗?”
第66章棋差
魏云深效率很高,前一天才刚答应让宋持怀见冯岭的事,第二天夜间人就被送到了宋持怀那里。
将人带来以后,魏云深借口尚有它事就要离开。按理来说宋持怀跟冯岭要聊的本就不该方便他听,得知他不留下来旁听,却是宋持怀先稀奇地问了句:“你要走?”
魏云深道:“方便我听?”
宋持怀模样无辜:“有什么不方便的?”
“……”
魏云深心情好了不少,但他面上未显,只道:“不用了,我是真的有事,你俩就先聊着,有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开了,说不定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冯岭冷眼听两人“你侬我侬”了会儿,直到魏云深的身影消失在他们视线里,宋持怀脸上的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冷漠所替代,青年拨了拨烛火,看也不看他,说:“看来你在他这儿过得不错。”
冯岭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宋持怀不可否置,他拿着剪子将灯芯剪了一段,屋内霎时明亮不少。他盯着烛台上轻轻晃动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问:“上面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伐魔联军的事,宋持怀被按在地宫里太久,地面上的事接触不到、魏云深也不肯说给他听。是以宋持怀虽然有一段伐魔联军来势汹汹的记忆,却因为相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些时间,半点异动都未曾听到过,时间过得久了,就总有种之前所闻所见都只是一场错觉的不真实感。
冯岭并未瞒他,虽然宋持怀是以“问罪”为缘故将人讨过来的,但二人真正相处时却并不见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十分平和:“联军还在烬日寒那儿守着,魏云深实力莫测,他身边最近又新出现了个人,那边不敢轻举妄动,每天也就只骂骂阵,得了机会便掳掠几个魔族来杀,魏云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