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深“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星点鲜红溅到凌微刚换的青色衣领上,后者怒起皱眉,听到魏云深虚弱地问:“……是师父让你来的吗?”
凌微一顿。
他本不想搭理这个意图跟他抢人的登徒浪子,闻言却想到什么,残忍笑道:“他托我来杀你。”
魏云深面容一僵,许久才问:“……他怎么不亲自来?”
“他现在下不了床。”
凌微看他表情,像是捡了一件有趣的玩物,继续慢声道,“怎么,不信?难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都没勾过你吗?”
魏云深脸色煞白。
凌微没明说什么,寥寥几语却描绘了一个足够令人遐想的空间,他不知道凌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难以想象自己被关起来这两天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却不想去想了,他开始后悔自己问的问题,巴不得把自己耳朵堵上捣烂,只求不要再听到凌微嘴里说出来的只言片语。
但凌微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他一想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宋持怀让魏云深碰了——哪怕可能只是拥抱亲吻,而不是真正意义的上床,他都觉得一股热火蹿升到自己胸膛,恨不能立马把魏云深给撕了。
但他不能,他答应了的,要让有有亲自报仇,魏云深这条烂命还要先留着,在此之前,他不介意给魏云深上点前菜。
他满意地盯着魏云深那张沾满血腥的恶臭的脸,缓缓道:“你还没见过他在床上的样子吧?”
“别说了……”魏云深紧闭着眼,满脸痛苦,“闭嘴、闭嘴!”
凌微微笑着做回忆状:“他身体弱,做的时候要很小心,不然很容易晕过去,但好在他会忍,只要我舒服了,什么难堪的姿势都愿意摆,如果动作轻了,他还会央我重点,就算顶痛了也只会低声哭——你听过他在床上的声音吗?就像猫叫一样,不,比猫叫还软,像羽毛挠在心上,让人只想把他撞坏,打碎了再拼凑起来,他会很乖,要是身体实在受不住,还会主动用嘴给我……”
“我让你别说了!”
魏云深没忍住吼了出来,然而他太虚弱了,拼尽全力的咆哮也没有丝毫震慑力,反而他自己因为这一声又牵动肺腑,少年剧烈咳嗽,身体被尖锐的肋骨戳得隐隐作痛。
凌微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忽然俯下身,开始在魏云深已经烂成布条的衣服里摸着什么,他生怕魏云深听不见,一边找一边把嘴凑到后者耳边:
“你真的没和他做过吗?他在这方面经验相当丰富,你别看他平日里下了床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上了床跟勾栏的娼妓也没什么两样,他向来不吝啬这个的,怎么单独没有给你?”
魏云深眼前一片模糊,他脑子不甚清晰地顺着凌微的话想:如果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偏他不行?
牢里太暗,凌微点燃了的火折子只明晦不清地照着两人的上半身,没人注意到魏云深身下传来缕缕黑气,丝丝没入了他的身体。
不一会儿,凌微终于在魏云深衣服的最里层找到那只有些碎裂的药瓶,他眯着眼确定了那就是自己在淮南时叫人送回来的装着解寒丹的瓶子,终于打消对宋持怀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将瓶子收好,而后直起身后退两步,半真半假地笑道:“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来了。”
来取魏云深这条烂命。
第33章卅三暗锋
如凌微所说,魏云深很快就见到了宋持怀。
傍晚,夜风寂寂、垂火明晦,魏云深艰难熬过了又一轮审问,用刑的万剑宗弟子一边骂他嘴硬一边收拾刑具,那只长鞭将要放回刑架,忽然:
“我来吧。”
一只苍白虚弱的手从黑暗里浸了进来,原本正在交谈的两名万剑宗弟子适时断了话头,欲言又止。魏云深也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悸,猛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宋持怀周身黑暗褪尽,雪白的长袍在昏暗的火光里无比醒目,仿佛散发着某种让人不忍亲近的神性。
身上的痛好像在这一刻灰飞烟灭,魏云深看着来人,心中迟钝地想:师父终于来看他了吗?
他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对不对?
宋持怀并没有看魏云深,他抬手按下其中一个明显想要拒绝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的万剑宗弟子手里的鞭子,道:“外头有人守着,不必担忧我放了他。”
两名万剑宗弟子对视了一眼:“那……尊者是想干什么?”
“计些仇罢了。”
宋持怀垂下头,看上去落寞神伤,“好歹是我的徒弟,谁知竟是个魔族,我总要问问他是怎么骗我的。”
“……”
两名弟子都有些犹豫,其中一位向外传了道讯,不一会儿白色的讯咒飞了回来,才松口道:“最多一个时辰。”
宋持怀颔首谢过:“已经够了。”
师徒二人许久未见,料想该有很多话要说。两名弟子很有眼见地先后退了出去,不久后,牢里就只剩下宋持怀跟魏云深两人,二人相对而立——不,魏云深已经不能称之为站着,他这些天受尽折磨,早就筋疲力尽,要不是那些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的铁链强绑着,他早就狼狈地跌在地上了。
尽管这样,魏云深连独立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身体、四肢都没精打采地向下垂落,唯有脑袋艰难地向上抬起——他那样痴迷地望着宋持怀,五脏六腑所有裂处都被他的动作牵引出疼痛,魏云深不管不顾,好似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口:“……师父,你来了。”
宋持怀将刚才从万剑宗弟子那儿顺来的麻鞭放回刑架,走近了才发觉魏云深眼里的情绪有多灼热,青年一顿,心下又惊又疑,却还是端足了那番什么都不在乎的架子,驻足在魏云深三寸之外——一个不够远,但也算不上近,能让他随时做一些亲昵的举动、又可以及时抽身离开的安全位置。
他的视线前所未有地冰冷,魏云深却仿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