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海金和云想未来有什么合作动向,”秦理群直言,“看来是我们消息不灵通了。”
“海金和云想?”叶宁忽然有些听不懂话题了。
“对啊,”秦理群说,“昨晚董事长给海金的少东家打电话,翟家这位少爷在电话里大夸特夸云想陆总,说他是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你的,也是陆总将你救回岸上,然后带回别墅的。海金的少东家和我们合作过几个工程,为人我也熟悉,很少见他这么夸过一个人,话里话外都有给他搭桥牵线的意思,像是要引荐给董事长,我以为他和云江这位新贵陆总关系很亲密呢。”
叶宁:“…………”
叶宁脚步微一踉跄,秦理群连忙将人扶起:“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摔了。”
叶宁撇过头去,站稳:“没事。”
见叶宁没事,秦理群继续开口:“还有云想这位陆……”
“秦叔,”叶宁不经意捏了捏有些发烫的耳朵,面无表情打断秦理群的声音,“换个话题吧。”
秦理群:“换…什么?”
什么都好,就是别说陆司淮。
叶宁心不在焉,又不好强行换别的话题,于是说:“爷爷突然回来,对那边的项目有影响吗。”
这下轮到秦理群半天没出声。
叶宁没听见回答,转过头去看他,结果就看到秦理群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叶宁问。
秦理群皱着眉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定,艰难又心虚地开口:“小宁,还有一件事,董事长一直没敢跟你说,也让我们瞒着。”
“就是…其实董事长他在北美那边的项目很早就结束了,他没回来,是因为遇到了一点小事故,受了点……”
然而秦理群话没能说完。
因为庭院那株苍劲的罗汉松前骤然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有点瘦,但腰板很直,须发都是精神的黑色,他戴着眼镜,此时穿着一套黑漳缎桑蚕丝制成的太极服,看起来极其方正质朴,唯一有些突兀的,就是右手那根闪着冷银色、充满现代金属气息的、装着大四角助行器的拐杖。
——无论怎么看,以他的身量和精神,都该配一根龙头文人杖才对。
因为隔得远,庭院灯光又不似屋内亮堂,叶宁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可心口却忽然不受控地剧烈跳动起来。
身旁人的话证实了他的预想。
秦理群明显有点着急起来:“董事长,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等吗?你的腿…”
秦理群话没说完,被一声有些嘶哑的、同时也很刻意的咳嗽声打断:“站那干嘛,怎么不过来。”
秦理群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扭头去看叶宁。
可叶宁没动。
剧烈的心跳让所有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
“不过来,是想爷爷过去?”那人说完,用着与秦理群刚刚如出一辙的心虚语气又咳了下,然后嘟囔道,“不过来就不过来,那爷爷过去也一样。”
老人朝着他慢步靠近。
叶宁总算知道那根带着助行器拐杖的作用,因为来人的腿有些微跛,像是受了伤。
叶宁思绪还没转过弯,可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抬起,就要跑向爷爷——
下一秒。
庭院里灯光倏地全部亮起,叶宁脚步猛地顿住。
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和爷爷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一模一样的气息,叶宁记在骨子里的熟悉的气息。
叶宁只觉得身体每一条神经都在发疼、颤抖,骨骼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身体内像破了一道口,有什么东西发出嘶声裂肺的哭喊,从那口子里涌出来。
是眼泪。
眼泪从叶宁眼眶中无止无尽地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