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听颂很会煮粥。
之前她也好奇过,总觉得这人有什么特别的秘方,磨了柳听颂许久,对方也不肯直接告诉她,非要她自个早些起来,让她守在厨房偷师。
许风扰努力过几次,只是每回都赶不上,不知道柳听颂到底是几点起床,竟次次都在她醒前就做好,继而先盛在小碗中放凉,只要许风扰一起来,便能吃到刚好适口的米粥。
折腾几次无果后,许风扰再也不愿再爬起来。
她摆烂地想:反正有柳听颂折腾,她只管吃就好,没必要去找什么秘方。
但那回也是巧了,因为第二天的初次演出,许风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熬到凌晨时,终于听到屋外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在煮粥吗?”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柳听颂一顿。
转头看去,罪魁祸首单手挠着乱蓬蓬的头发,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外。
“怎么那么早啊?”那人昏昏沉沉的,睡不着也清醒不了,脑袋都跟着发晕。
她慢吞吞走过来,没骨头的靠着冰箱,即便晕成这样子,也惦记着偷师。
看得柳听颂摇头直笑,终于将她的秘方透露出来。
其实也不难,只是比寻常人都舍得花时间折腾。
早早就得爬起来,先用冷水将米泡个半小时,大米还得挑那种圆胖的珍珠米,锅也得是砂锅。
先砂锅里的水烧开,再往里倒米,大火顺时针搅动,煮开之后又换文火,大小火交替后,米香便会随之煮出,片刻之后就变得粘稠,米粒也吸住了水,饱满又酥稠,最后再倒一点油,或者加一两片姜片,将早早就准备好食材倒入其中,重复搅拌直到烫熟。
许风扰看了一会,便主动要求帮忙。
只是她头一会做这事,经验太浅,一点也避不开蒸腾不断的水蒸气,烫得小臂发红,再也没心思想什么比赛,只顾着左手捏着勺子转一圈,又急忙换右手转一圈,嘴里还发出呼呼声音,脑袋上的乱毛也跟着摇摇晃晃,像个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柳听颂也不帮忙,就倚着大理石台面,望着她笑。
此时的晨光刚好从格窗中钻出,分割成一块块光斑,柔柔落在两人身上。
回忆的画面破碎开,再次回归到晦暗的现实里,厨房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灯,将纸碗里的粥衬得更加油腻。
许风扰的眼帘垂落,眼睫在眼睑留下淡淡的灰影,微微发颤。
许是得了柳听颂的秘方的缘故,第二日的演出很成功,即便是第一次登台,也没有半点胆怯和失误,几乎是超常发挥一般,将整个舞台都调动起来。
也多亏了这个舞台,让燃陨乐队第一次出现在台前,就有了不错的评价,甚至是一两个粉丝。
许风扰深吸了一口气,将回忆彻底压下。
塑料勺子舀起冷粥,面无表情地咽下,和之前吃药的神色一样。
钟表的指针转动,纸碗里的白粥只剩下一半。
电话声又一次响起,许风扰随手接通,这一次是一个稍显严厉的中年女性声音,立马就开口道:“明天下午有一个音乐综艺的安排,你记得吗?我之前和你提过。”
不等许风扰回答,她又道:“我已经通知了乐队的其他人,明天她们会提前到你家。”
“你记得提前准备一下,不要太懒散,开门热情些,主动和嘉宾打个招呼。”
她宛如在唠叨一个小孩一般,又丢出一个甜枣:“你不是想多带带乐队的人吗?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曝光渠道,你表现好一点。”
许风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那人絮絮叨叨又绕到别处,桌上的半碗白粥再也没有减少,孤零零丢在桌面,彻底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