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这样受欢迎的程度,才是魅魔该有的待遇吧。
小魅魔不太明显地勾了勾唇角,任凭对方靠近,直到距离缩到一步之遥,才开了口,“你要用什么方法杀我?”
他被困在黑色网笼之中,仰着一张秀美苍白、稍显稚气的脸,头发湿哒哒腻在颈边,声音都似乎因其主人淋雨而微哑,话语却依旧清晰传递到了来者的耳中。
黑斗篷人顿了下,竟第一次对他的话做出了反应,“你想说什么。”
与这黑漆漆不愿见人的打扮不同,那音色低沉悦耳,语调微缓,听着年纪不大,却隐约有种贵族式的拿腔拿调,像是缓缓涌动的杯中红酒。
阿米利亚对这声音无动于衷,也无所谓这无意义的反问,继续说,“今天下雨,如果你要杀我,最好拿刀子在我身上割开几个深口子,这样血会顺着雨水流逝,安静又方便,流尽的时候,我成了一具尸体,你的目的就达成了。”
这回黑斗篷人没说话,径直走到他身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刀。
那刀约六十五公分,刀柄漆黑,刀刃微弯,刀鞘银白,纹路泛金。
肩膀一动,刀刃出鞘。
灰暗的天光也掩不住刀刃上的赤红锋芒,毫无疑问,这一定是把好刀。
也是把极其适合杀人的刀。
阿米利亚看得分明,像是忽然起了兴趣,问道,“你是谁?”
对方略一停顿,默不作声,挥刀斩落。
刀光划开水滴,在细雨中发亮。
阿米利亚一动不动,避也不避,像是任凭宰割的羔羊,直面其势,只在刀光刺目的一瞬微微垂了眼。
疼痛感没有到来,束缚四周的黑色大网骤然一松。
“你不害怕?”那人终于开口。
阿米利亚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直到拿起刀的那一刻,你都没有杀意。”
拿着武器没有杀意的人,不可能杀死他。
趁着对方尚且难以反应,他毫不迟疑,从网里挣脱而出,径直扑向了前方。
对方果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匆匆收起长刀,就要往后退去。
阿米利亚却在这时说:“你知道□□交换吗?”
对方一瞬的迟疑与震惊,让他抓住破绽,抱住了一只胳膊。
湿漉漉斗篷下的胳膊没有沾到太多水,比他冰冷手指的温度高出许多,便显得暖和了。
“你想做什么?”被抓住的人语气沉了下来。
小魅魔淋了雨,受了冻,面容有些苍白,嘴唇也粉白,黑眼睛水润润的,头发和睫毛湿成一撮一撮,像是只又倒霉又可怜的小白狗,好不容易从抓捕的黑网中逃出,只能垂着湿乎乎的尾巴,向路过的人类发出呜呜咽咽的请求,“这场雨下太久,我有些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大概因这副样子与话语,这人语气缓了些,“我现在身上没有食物。现在,松手,或者你想什么也得不到。”
许下承诺,恩威并施,却没有直接挣开他。
阿米利亚敏锐察觉到对方的某种顾忌,他没有放手,也没有答应,牛头不对马嘴似的又说:“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受了伤。”
黑斗篷人身形一顿,情绪变差不少,手臂晃了晃,像是打算甩开他,“松开。”
阿米利亚无视他的变化,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还微微低头,轻轻蹭了蹭血腥气最重的右臂上侧。
即使有层层雨水掩盖,他依旧第一时间闻到了源头。
被抓住的人身体又僵硬两分,像是不太适应这样的接触。
小魅魔却垂下眼睫,遮住眸色,无人看见的眼底起泛红芒。
伪装成小白狗的凶兽头抵在人类温热的胳膊上,语调平静,“你知道吗,血液——也是□□的一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