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修祁伸手悬在桑无度额头之上,掌心灵力涌动,丝丝缕缕渗入桑无度身体,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修祁才收回手。
“究竟怎么回事?神魂一切正常,没有无支祁所说现象,可无支祁没必要骗我,难道和魔族想要杀无度有关?”
修祁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天边即将下落的夕阳,放弃了立即联络师兄的想法。
给桑无度掖了掖被角,修祁起身走到桑无度床头旁边的用来放置花瓶的案柜前,挥手收起花瓶,再一挥手,一只精致小巧的香炉出现在手中。
修祁将香炉放下,香炉中霎时飘出一股白色轻柔的烟雾,那烟雾带着冷香缓缓飘向床榻上紧锁眉头、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桑无度,将人围绕其中。
渐渐的,桑无度紧锁的眉头松开,脸色似乎也变得红润了一些。
修祁这才微微放下心,
挥手将门窗关闭,修祁转身朝桑无度对面、用来喝茶小憩的坐榻走去。
他今夜准备守在小徒弟身边,肺腑震伤,神魂震动,今夜够小徒弟熬的。他得看着,不能让小徒弟再有丝毫闪失。
修祁盘膝坐在榻上,很快,卧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桑无度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夜色降临,山谷中幽风渐起,回荡其中,发出一种类似哭泣的呜咽声。
床榻上的桑无度原本已经舒缓的眉,又缓缓皱起,嘴里也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呜咽声。
疼,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桑无度只觉自己肺腑犹如烈火焚烧、头就跟被人对半劈开了一样,仿佛整个灵魂都要出窍随着耳边呜咽的风声一起飞走。
想要醒来,想要求救,想要喊疼。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眼皮就跟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无法睁开,更无法发出半分声音。
朦胧间,桑无度内心凄苦,只觉得自己会在如此痛苦中煎熬死去。
就在他放弃挣扎,无比绝望之时,突觉自己被人抱起,胸口贴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背脊也覆上了一只手。
那手很温暖灼热,但一下一下轻抚背脊、从掌心流露出的灵力却是凉丝丝的。
桑无度得到灵力的安抚,肺腑间灼热的疼痛渐渐散去,头脑仿佛也清明了许多,终于能控制自己睁开眼睛。
一睁眼,桑无度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人怀里,头也靠在那人的肩头。
那人靠在床榻上用来放置小玩意儿的榻柜上,淡淡如高山上松林雪后的冷香弥漫至鼻腔,让他知道自己此时被是何人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感受着背脊上那只手温柔的安抚,桑无度心头一酸,眼角湿润,嗓音带着失血后的沙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师尊,您回来了,无度、无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您了。”
桑无度的话让修祁平静的心湖一震,抚在桑无度背脊的手有一霎的停止。
是啊,如果他再晚回来一刻,可能真的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弟了。
这一刻,修祁内心深处原本被压抑的愧疚和一丝恐惧占据了上风,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差点让这个孩子再度没命。
感受到肩头的湿热,他揽在桑无度腰间的手不由地收紧了几分,声音更是放低、饱含安抚意味:“无度不怕,师尊在呢,这只是个意外,以后师尊会守在你身边,不会再放你单独一人。”
桑无度没有回答。
身体上的难受、濒死的后怕和那些在自己朦胧间看见的画面,以及他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地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家、见不到亲人朋友、还可能随时死去的恐惧,在这一声安抚和承诺里齐齐窜上心头。
桑无度再也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情绪骤然崩溃,在他从来都惧怕的黑夜里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师尊,我好难受,我想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呜呜呜……”
少年脆弱的哭泣、破碎的呢喃,让修祁内心酸涩不已。
他不知如何安慰少年,只能把少年羸弱的身体抱在怀里,抚摸背脊的手落在少年的后脑,温柔地拍了拍,柔声安慰:“无度不怕,师尊在这里,师尊在呢。”
桑无度似是听懂了修祁的安抚,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修祁的脖子,大声哭泣变成小声呜咽,身子因为哭泣和难受一抽一抽的,弄得修祁心里越发柔软,想要哄一哄小徒弟。
可修祁活了这么些年岁,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但就是不会哄人。
他凡界身份高贵,从小众星捧月,没人敢让他哄;进入修真界,因为年纪小、地位高、旁人都比他大,也就没有人需要他去哄。
等年长之后,又因为修为高深、不怒自威,包括严凤鸣在内,根本没人敢跟他亲近,甚至撒娇地抱着他哭,让他心软去哄。
所以,即使他将严凤鸣从小带大,面对比年纪小自己这么多的少年撒娇,修祁还是不知道怎么哄,只能笨拙地一下又一下轻抚少年的后脑,听着少年小兽一样的呜咽,心中犯愁。
忽然一丝光亮透过窗棂打在卧房青竹地板上,修祁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揽在小徒弟腰间的手松开些许,手掌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