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余声的脑海中模糊地浮现出那晚在酒吧,见到的谢尽华的模样。他叹口气,“谢谢你还愿意知会我一声。很荣幸当初能认识丁姐这样爽快的人。”“掌握着这么多消息,依然守口如瓶。不信任你,难道指望那些野指针?咱们啊,该退隐的都退了。当年做的选择,现在也该有结果了。断卡的法子太硬,都过得很难。这条不归路既然走了,就算头破血流也得往前走。”丁忆一的声音又懒下去不少。“姐,你和方哥的抉择太像了。”“一条道上的人而已。你现在也成名了,就好好过日子,离我们远点儿好。我可不希望在监狱的新闻里突然看到狄巴格被捕入狱。”“不会的……”柯余声垂下眸子。过去自己混论坛混暗网的时候,难得碰上几个厉害的前辈。可惜他们都选择了无法回头的道路,倒像是自己孤零零地走在灰暗的边缘,一步是黑,一步是白,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倔强什么。柯余声心里有点窝得慌。不过,过几天就是皓月的婚礼,打起精神做好双方的证婚人吧!十一假期,张皓月在新城大酒店举办婚礼。邀请的人,无非就是两家的亲朋好友,自然也包括孔蔚晴,柯余声跟谢尽华。因为疫情常态化,两边亲友真正跑来的人并不太多,而这个时间段“报复性”办婚礼的人也都扎堆儿——好嘛,一家酒店,三家结婚的。张皓月西装革履,头上打了发蜡,衬得原本有些普通的颜值也提升不少——原来他笑起来还带梨涡的。章清月一身雪白的婚纱,是他俩挑了好几天才挑出来的款式,更衬得她身材颀长,却不羸弱。她化了妆,比平日里更古灵精怪。主婚人是张皓月的大伯,他本来不太满意证婚人这么年轻,但当他听说对方是皓月的老板,对台词的时候又觉得对方十分贴心,会说话,便心满意足,没再埋怨。柯余声面对这位总是看不起别人的骄傲老人家,只能是皮笑肉不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啊,要不是今天是皓月的喜事,真不愿意和对方合作,也怪不得皓月很少提家里情况。谢尽华和孔蔚晴分别作为伴郎和伴娘,给皓月和清月帮忙。至于司仪,张皓月本想让华哥帮忙,但柯余声怕俩人往台上一站,万一看对眼了,说溜嘴了,那可真是坏气氛。唉,其实更是怕自己说溜嘴吧。真要是婚礼上出什么幺蛾子,谢先生的心理阴影岂不是更深了?“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都永远做你的伴侣,我承诺会毫无保留地爱你,尊重你,理解你,信任你。”“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白头偕老,钟爱此生。我相信我们拥有永远,只因为你是挚爱。”张皓月和章清月认真诵读了各自的誓词,并在司仪的宣告中当众亲吻,如痴如醉。傻小子居然也会……唉,已经不是当初的傻瓜了。正经的部分结束后,柯余声有点酸酸地凑到谢尽华身边。“谢先生,这像不像当初喝醉了的那个吻啊……”“不像。这是动了真情的……该不会是在嫌弃我的吻技?”听得出对方的酸味儿,谢尽华眯起眼睛,玩味地打量他。“没什么,有点怀念。”“怀念那时候傻乎乎地被我……嗯?”柯余声摸摸鼻子,“应该当时就把你嘴里的烟抢下来,把你摁到床上就地办了。”“你确认你能忍住胃疼全垒打?”“唉,我也打不过谢先生的。虽然是一见钟情被丘比特biu~了,也不能蛮干啊。”柯余声撅起嘴,在谢尽华眼里看来,真像是个撒起娇想要被挠挠下巴的小猫。“算你识相。”他的唇角勾起一点点笑意,心情还不错似的。柯余声委屈地晃晃身子,仿佛长了尾巴。虽然我们不会有结婚证和婚礼,我们似乎也已经有了承诺。但谢先生,我对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奢求。十一过后的二十四号,丁忆一被抓的新闻铺天盖地——她作为断卡行动中第一个被抓到的大角色,成为了标志性的人物。这是最普通的一天,同时是程序员节。当天下午,ekn2020上,鹅厂安全实验室演示了5g中仍然存在的一个gs通讯协议漏洞。柯余声看着潮水般的新闻,之前强压下去的苦涩猛然泛起。他还希冀着一切会像方绰那样,即使被通缉,仍然能“逍遥法外”,偶尔还能做点辟谣的好事儿。但丁忆一被捕的消息千真万确。自己早先和几位黑灰产大角色的情义,或许便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