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悄无声息脚步轻移,挡了风口,将姜扶疏整个拢于阴影下。
眼里所见便无了起伏的山峰,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片郁郁葱葱。
姜扶疏眯了眯眼,视线的尽头她似乎隐约看到了城池的模样。
一座山脉阻隔了南北,两方便成了相对的存在。
姜扶疏问:“对面是什么?”
燕琅却未答。
他直勾勾盯着尽头,漆黑的眼底如墨般深重。
“是家人,是故土。”他的声音轻似鸿毛。
“什么?”姜扶疏手搭耳边掩了掩耳,风声有些太大了。
“……”
燕琅扯了扯唇,他眸光一敛,声音大了些,“是吐蕃。”
姜扶疏放下了耳边的手。
燕琅低头看着她道:“这座山的对面便是吐蕃。”
“现在可知为何天山为边防重地了?近些年原本沉寂的边疆异动频多,天山之上总有敌贼翻山越岭而来,因此天山必须封山,于天山垦荒是行不通的。”燕琅为她解释了适才回避的问题。
姜扶疏抿紧了唇,她知晓燕琅的欲言又止是为何?
庭州及整个北庭大都护府皆位于天山北麓,管理着偌大西北边域。
曾几何时,天山以南亦是大齐的疆土,而镇守那一方威震西域各国的,便是战不不胜的燕家军。
只是那唯一一场的战败太过惨烈,燕家军败,西域失守,吐蕃趁机南下,夺走了天山以南的领土,也夺走了无数燕家军的命。
或许燕琅也曾于此地反反复复地眺望,心里咀嚼着那烧心般的痛苦。
这个男人肩头的重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得多。
燕琅眸光低沉,他注视前方良久才收回目光,随后道:“走吧。”
他欲转身离开此处,不想手被姜扶疏握住了。
他缓缓回首。
姜扶疏在他掌心挠了挠,与他道:“再等一会。”
燕琅沉默,看了她一眼,顺着手间传来的轻微力度又走了回去。
不待一会,一轮金乌缓缓坠山,散布下满地的金光。
落日熔金,霞光万道,炫目的光炼在空中缠绵成绮丽的绸缎,漾满似橙似彤的光辉。
姜扶疏志得意满地回了眸,浮光跃金,如水般的瞳孔似湖光山色般迷人。
“倒是与大都护看了一场美丽的日落。”她道,莫名的缱绻。
燕琅将目光投到她的眼中。
心的跳动来得如此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