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身后遇水报明身份,一个嬷嬷疾步从房中走出,轻斥道:“糊涂东西,怎么连自家都护夫人都识不得,还不快下去。”
那年轻婢女抬头瞧了瞧姜扶疏,顿时惊慌地躬身退了下去。
那嬷嬷也跟着打量了会姜扶疏,才行礼道:“夫人怎么此时过来了?”
姜扶疏想她应当就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担忧回道:“听闻老夫人出了事,如今可还好?”
那嬷嬷苦笑道:“适才吃完饭后还散了散心,不知怎地突然就昏倒了,此时已去府外请了大夫。若招待不周,还望夫人见谅。”
姜扶疏摇了摇头,当即又说了几声宽慰的话,正想进门瞧瞧,却冲出来一个婢女,眼中掺着点泪花,她仓皇道:“嬷嬷不好了,老夫人她……”
还不待她说完,那嬷嬷便陡然面色一变,直直冲入院中。
姜扶疏秀眉一拧,也跟着上前。
房内方塌之上正躺着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妇人,若是睁眼之时想着必是位眉目温和的夫人,此时枯瘦的脸却脸色煞白,一副只见气出不见气进之样。
那嬷嬷扑在床塌前哭着唤着老夫人,又朝外大喊道:“大夫呢?怎的还没来?!”
屋内一众仆妇诚惶诚恐,又顿时乱了起来。
姜扶疏位于床边静静看着,如今这府中身份地位最高的,无疑就是面前的这位老夫人,她想着,燕琅这关系疏远的祖母,在燕琅心中会是怎样重要的地位?
姜扶疏在一旁候着的泠川耳旁低语几句,泠川便在混乱的人群内退了下去。
姜扶疏上前将正在痛哭的嬷嬷拉了起来,声音镇定道:“嬷嬷莫急,我已差人去熬了参汤,必保老夫人无虞。”
那嬷嬷一醒神,望着姜扶疏不骄不躁的眉眼,当即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谢夫人。”
姜扶疏让遇水将嬷嬷扶至一旁,又淡声安排了其余仆妇们下去准备,本来轰然纷乱的房内骤然一清,众人各司其职,好歹是稳了下来。
随后泠川端来厨房赶急熬制的参汤,姜扶疏亲手细心喂了下去。
见着老夫人缓过来的神色,那嬷嬷才破涕为笑,原来无主的神思冷静下来后,适才姜扶疏的一切举止在脑中过了遍,对于今日刚见第一面的夫人,她已有了愈发恭敬的态度。
姜扶疏用帕子擦了擦老夫人嘴边溢出的参汤,才将空了的碗拿给泠川。
她忧心忡忡望向门外,她终究不是医者,如今她已是尽了力,只希望大夫快些来才是。
思索之余,便听见院内传来一阵喜声,其中夹杂着几声大都护。
姜扶疏听闻,立即站起身来。
燕琅必是听说了消息从城内赶来了。
她向门外走去,准备迎接。
到门口时,姜扶疏便有些怔愣,她似乎从未见过燕琅如此骇人之样。此时燕琅面色如寒霜,嘴边无一丝笑意,那幽瞳如同重重深渊,手中紧攥着位大夫,那大夫几乎是被他拎着疾步走来。
“大都……”姜扶疏还未唤完。
罡风骤过,燕琅从她身旁直直而过,交蹭的臂膀撞得姜扶疏往后一趔趄,被赶忙过来的遇水扶住。
右臂传来一阵痛意,姜扶疏指尖微颤。
燕琅似乎根本未瞧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