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激动尚未完全消化过来之际,季蔓笙只觉牵着崽的手心一松,沈砚小朋友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下子奔向这个种满各色常见花的小院子里,东嗅嗅、西闻闻,好奇得不行。季蔓笙见他没有捣乱的意向也就随他到小院子里玩去了。那边屋内听到外边有动静,两层高的小楼上面的窗户上,探出一个年迈的脑袋,询问道:“你们是谁,来这有什么事情?”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蔓笙的眼眶微微湿润,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那个她这几年来时常牵挂在心的人,是宠了她近二十年的‘父亲’。“爸爸,我来看你了。”女人的声音偏带着些哽咽,内心压抑了许久的亲情思念,一朝迸发,就像是决堤一般,直接表现在了那张俏丽且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阁楼上的陆父听到熟悉的声响,愣神了片刻后,也激动地回应了起来:“聆聆,是你嘛?”他又不确定地询问了一遍,声音颤抖且带了一丝难以置信。知道直至看清楚楼下站着的人的具体面容时,一颗心才就此平复安稳下来。不多久,陆父下来打开了大门,请他们进来时,目光不由地在沈景淮脸上逡巡了两三回。陆父的住处很简易,一室大的客厅内并没有什么能入得了眼的贵重家具,连茶几旁的一张藤椅,在外人看来,都显得简朴异常。季蔓笙像记忆中的往常一样赖在陆父的身边不起身,似乎这四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拾起桌子上的茶具,去厨房烧水、找出柜子陆父钟爱的金骏眉,给他泡了一杯红茶。时隔几年,陆父又苍老了不少,鬓角的星点斑白已连接成片,他仍是穿着那身灰色衬衫,近看下来只让人觉着不真切。陆父的注意力则尽数被旁边那一大一小两父子吸引了过去。季蔓笙结婚的事,他那时就有所耳闻,只遗憾自己没能亲手为他的聆聆披上婚纱,将他的宝贝郑重地转交到另一个即将护她下半生周全的男人手中。沈砚小朋友还沉浸在初来此地的新奇感中难以自拔,自幼长在富贵之家的小家伙,从没见过这样的屋子,连带着小院里临时搭起的葡萄架都恨不得多看两眼。扯住砚宝蹦跶的小身子,季蔓笙将人拉到了陆父的跟前:“砚宝,叫外公。”沈砚眨巴了两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嘴巴闭地紧紧的,有些迟疑地望向了沈景淮方向,见男人点头,这才唤了一声‘外公’。陆父这几年一个人清冷惯了,被这一声软糯的童音唤得内心一暖,直接将人拉到眼前看了又看,真是玉雪可爱。“他同你小时候很像呢~”陆父的一句话,惹得季蔓笙内心反驳了一句,她小时候才没有沈砚这么熊孩子呢!究其原因多半还是遗传了他看似高冷的亲爹好不好~沈景淮自进屋的那一刻起,目光就被挂在沙发后面的一张全家福所吸引,上面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照片的一角微微泛黄,相框也有些老旧。看那时季蔓笙青涩稚嫩的模样,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看就是个盛气凌人的小丫头,大概是十多年前拍的老照片了。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蔓蔓在这里和季家老宅完全是两幅样子,她与陆父的相处模式自然亲厚,还时不时地叮嘱一些注意身体的话,同在季家时坐在季荣程身边一言不发的样子判若两人。“你就是聆聆的爱人吧,她平时性子骄纵,要辛苦你多忍耐照顾她一下了。”“爸,你瞎操心什么呢~”陆父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想,他们家陆聆以后能嫁给什么样的人,如今看来,这小伙子为人也算过得去,只是隐隐察觉这两夫妻之间似乎生疏了些,方才陆聆一直在照顾自己,好像冷落了自家老公。季蔓笙看穿陆父心中的疑虑后,暗暗给沈景淮使了个眼色,他是哑巴么?进来这么久了都不叫人,在季父面前倒是礼貌殷勤,还没进门所有的礼节就都到位了。“爸,我叫沈景淮,是蔓…陆聆的丈夫,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她的、”沈景淮一直不大习惯叫季蔓笙原来的名字,在陆父跟前叫出时也略感拗口,碍于眼前的情形,他总有一种如果此刻不替她做好婚后夫妻恩爱假象掩护,下一秒她就会翻脸不认人的错觉。“爸,你都听到了,可以安心啦,有这个功夫管我,怎么没工夫操心我哥的人生大事,他也快三十了,怎么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喜欢隔壁二牛哥了,以前就看他俩成天黏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