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师生几个,师兄柳岸站起身来,带着几个师弟,在夫子面前站定。
一行人放下拐杖,扶着地面,要跪下行礼。
祝青臣连忙去扶他们:“不用不用,不用行礼!”
柳岸却坚持:“夫子许久未归,我们几十年没有给夫子行过礼,不敢忘了礼数,夫子就当是成全我们。”
几个师弟齐声道:“请夫子成全。”
祝青臣道:“站着作揖就可以了,不用这么麻烦,嗯?”
“好。”柳岸终于让步,带着几个年老的师弟,俯身行礼。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差点落下泪来,伸手去扶他们:“好了好了,可以了,坐下说话吧。”
一行人和从前一样,把软垫拖过来,围坐在夫子身边。
他们老泪纵横地看着祝青臣:“夫子还和从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我们却都老了。”
柳岸道:“此事不能传扬,对外只说夫子是祝夫子的后代。”
“是,师兄放心,我等会管住嘴的。”
祝青臣的目光一个一个扫过他们,竟然还能隐约辨认,说出他们的名字。
“宋风?陈铮?”
原本十来个学生,到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个。
他不敢问,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只敢问:“过得可好?”
学生们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多谢夫子关怀,我们一切都好。夫子此次回京,所为何事?可有我们能帮上忙的?”
裴宣正色道:“夫子乃天下人的夫子。此次回京,一定是那位林惊蛰有难,夫子下凡相助!”
很有道理!
祝青臣扶了一下额头:“好了,裴宣,你先不要说话,我想说什么都忘了。”
他想了想,把林惊蛰的事情简单告诉他们。
“惊蛰从小在村里长大,小的时候被林老三打骂,好不容易熬到林老三死了,伯爵府找上门,但也不想拨乱反正。”
学生们都眉头紧锁,一脸不解。
柳岸问:“伯爵府不想把他认回去,想怎么办?”
“伯爵府的意思是,把惊蛰当做亲戚家的孩子养着,易子真依旧是伯爵府的亲生孩子。”祝青臣道,“我大概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想。”
“他们养了易子真十几年,把易子真当做伯爵府的继承人来培养,在他身上花费的钱财精力是无法衡量的。他们不想从头开始教养惊蛰,也不想放弃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成果,所以只能委屈惊蛰。”
“他们把惊蛰接回来,让他吃饱穿暖,等过几年,再把他往外一送,给别人做男妻,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而易子真继承爵位,也能保护他。这就是他们想的万全之策。”
“简直荒谬。”柳岸一拍桌案,“爵位继承,是朝廷册立的,他们怎么敢瞒着这么大的事情不报,随意更换人选?”
裴宣凭借自己在大理寺断案的多年经验,直觉有些不对:“夫子是说,那林老三一死,陆继明马上就找上门来了?”
“是。”祝青臣点点头,他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不对。
怎么会这么巧?不早不晚的。
裴宣道:“此事疑点重重,夫子放心,我会让大理寺的学生去查。”
“好。”祝青臣很满意,学生长大了,也有学生了,可以帮师公分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