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语音结束。
自来熟的船员经过,用意大利语胡诌调侃道:“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吗?但你现在看起来像刚接到小女友的分手通知,孩子。老实说,你才那么小,应该想开点……”
里包恩踹了他一脚。后者惨叫着喊为什么动手。他压了压帽檐,平静地说,因为听了很不爽。
船员嘀嘀咕咕地走远。
杀手低头再看了眼手机。
友寄新奈这几天只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文字,一条配图,还是她去打球的场馆照片。这是她一贯的作风。而那条但凡没有听到底,或是没听仔细,就发现不了有人在哭鼻子的留言才称得上反常。
她喝酒了,他知道。同时他也知道他的雇主已经顺利摆脱竹田家的骚扰——开庭和宣判的新闻第一时间就推送给了他——并且回归平常的生活。
而工作的压力也不会让这个人花时间买醉。
排除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就是答案。
湿润而温暖的海风拂过肩头,仿佛能卷走长途行程的疲惫。里包恩的心情不错。他用了比预计更少的时间赶回陆地,买最近的机票前往东京。连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对这位杀手而言谈不上累,更何况他坐的还是头等舱。
直到下飞机,正好是东八区的晚上,他给小别数日的老板拨去第一通电话。
里包恩本以为她要么在家,要么在公司;也许久违地听到他的声音,她会非常高兴,急着放下手头的事要来接他。
那么他会拿她没办法地留在机场,多等一等。
结果等拨号的嘟嘟声停下,对方接起电话,却是一片热闹嘈杂的背景音。人声与餐具碰撞声紧密地混杂着。友寄新奈在接通时貌似还在和哪个男人说话。她在笑。那含着轻松笑意的嗓音钻入他耳朵里,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喂,你好。”
“……”
里包恩忽然觉得这几天赶路累得想杀人。
他坐在机场贵宾休息室的沙发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间里的时钟。他学她打招呼:“你好,新奈。”
对方不说话了。
估计是接电话时不注意看来电显示,此时正匆忙地去确认。杀手这才稍微扬起唇角,扳回一局似的,补充一声意大利语的你好,随后等待老板的反应。
然而,她只在短暂的怔愣后叫了他的名字,很快又被别人搅和打断。
她在聚餐。这不必多想都能猜到。上班族聚会多少肯定会喝酒,不过她酒量好,反倒是同事喝醉了。
醉鬼的声音离听筒非常近,显然正明目张胆地缠在友寄新奈身上又搂又摸。
里包恩听见他老板似乎紧急地捂住了别人的嘴。
她问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他说还没。
她说那到了再打电话,先挂了。